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旁是叫不上名字的绿化树,通往湖边围栏旁的木板路。
下面就是汩汩流动的湖水。
雾,在此刻宛如凝实的水珠,在人走过时便会沾湿衣裳。
季诩维持着血气外放的温度,小心地走着。
他想要去的地方是那幢建筑小楼,想确定一下薛炼是不是在那,现在是死是活。
不是关心,而是顺带着解决一下小喽啰,免得跟Boss刚正面的时候会被小怪千年杀。
那样就太不美了。
更何况,那幢建筑的天台,也是伏击的好地方,看得见景区大门,也能看得见湖中小亭,算是能俯瞰整个景区的制高点。
安静的环境里,只有季诩的脚步声,运动鞋踩在木质的板路上,有清脆的响声,因为下面是中空的缘故,声音有些低沉。
季诩抬了抬眼,眼眸深处的红芒像是最为璀璨的红宝石,夜晚唯一亮起的烛火,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异常显眼。
他的脚步已经停下了,但身后仍有‘嗒嗒’的踩踏声。
“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间,体重80公斤左右,身体健壮,穿的是皮鞋。”
季诩脑海里瞬间划过对身后脚步声的判断,然后有些好笑地撇了撇嘴,缓缓转过身来。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一米处。
一身骚包的燕尾服,胸前口袋折放着一方紫罗兰手帕,双手插在裤兜,西裤笔挺,一双皮鞋反着油光。
很成功的打扮。
是在异度空间的画面中看到过的燕尾服男子,嘴角可以咧到耳边,里面满是细密的尖牙,让人看到的第一眼便会想到鱼。
“强大的气血。”燕尾服男子舔了舔嘴唇,这让季诩怀疑对方会不会在伸舌头的时候被锐利的牙齿刮破了。
“投靠我们吧,一起见证妖族的荣耀。”男子继续说道:“等大人入圣之后,世界将因此而变化,潜伏在暗处的妖族,必将会迎来崭新的黎明。”
看着他有些狂热的眼神,再听他说的中二的话,季诩歪了歪头,然后掏了掏耳朵。
“你们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吧。”季诩说道:“只凭那些丧尸和死侍,你觉得有多大胜算?别忘了,这次官方并没有派多少人过来,要不是因为暂时抽调不出人手,对着这随便上点儿心就能轻易解决你所谓的‘大人’了吧。”
燕尾服男子听季诩说完,这才冷声道:“莫寒山是一方区长,烘炉境界的巨头,难倒不算是强者?结果呢,还不是殒落了,所以说,连他这种人都能死,你又能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
季诩心中一惊,他以为莫寒山或许是受伤或者出事了,却没想到直接身殒了。
烘炉境界的殒落,还是官方名义上的华东区区长,这已经是足以引起殉道者世界震一震的大事件了。
“你知道是谁杀得他?”季诩问道。
“剑山君。”燕尾服男子没有隐瞒的意思,话语里带着几分讥讽,“中立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被人类坑了,连得自己投胎没机会。”
“被人坑了?”
“你们那位大先生啊。”燕尾服笑了笑,“真是厉害呢,把一切都算好了,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不惜死这么多人,连莫寒山都舍弃了。”
季诩皱了皱眉,直接问道:“说话别说一半啊,她在谋划什么?”
燕尾服男子却是摆了摆手,“就告诉你这么多了,你们人类啊,最厉害的还是勾心斗角啊。”
说完,他身上妖气流转,脚下的地面开始向外晕开漆黑的轮廓,所过之处‘嗤嗤’声不绝,地上的木板被尽皆腐蚀,冒出刺鼻的白烟。
季诩一直暗中戒备着对方,在他身上散发出妖气时便身形一退,落地时身上也披上了一层赤色的气血外衣。
“今天我打了不少了,实在是有些乏了。”虽然如此说,但季诩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疲惫,能与强者战斗,是提升自己的好机会,而生死之战,更容易磨练人的意志,甚至是逆境突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有的时候,缺的往往便是决死时的这份勇气。
燕尾服男子看着周身气血环绕,蓄势待发的季诩,嘴角咧开,细密的尖牙微微摩擦出声,“你知道我最痛苦时是什么时候吗?”
“说说看。”季诩将湮没者放到一旁,双手虚握几下,此时倒也想听听对方想说什么。
“我最痛苦的时候啊,就是杀死人类中的那些天才的时候。”燕尾服男子咧嘴大笑,“看着那些人开始意气风发,最后死状凄惨的样子,哎呀,我真的是好痛苦啊,哈哈。”
季诩看他一眼,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燕尾服男子猜到季诩可能会借此讥讽他,但他还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像什么?”
季诩笑了笑,“像一只上窜下跳的猴子,还是个没有了族群的猴子,看着真是好可怜啊。”
燕尾服男子表情冷下去,脸色阴沉,最终淡淡道:“陆锦川。”
季诩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报名了。
彼此认可实力,战前自报名讳,继而死战。如果身死,便当是最后在天地间的发声了,也是最后一人知道他的名字。
“季诩。”季诩同样回道。
陆锦川点点头,身后燕尾飘扬,犹如祭奠的挽联。
很难相信,他一个叛逆成妖族的人类使用的却是六术中的‘拘’,以妖力催动的六术更添几分诡异,比薛炼激发而出的阴影威势更甚,最直观的表现便是更快。
数道阴影化作游鱼,紧贴地面,笔直射向季诩。
季诩脸色如常,脚下一踏,炙热的血气携带高温而出,在脚下地面立起一道火环,将袭来的阴影挡住。
两种不同的能量相撞,季诩的气血之力却直接反压对方,赤芒所过,阴影尽皆消散。
“性质化的血气。”陆锦川眼中更添几分凝重,阴影化蛇,腾空而起时在半空霎时聚成一条漆黑长龙。
而龙口一张,犹如布雨般飞射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滴。
季诩抬手时血气流转,庞大的气血之力在身前凝成一把巨伞,将落下的‘黑雨’尽皆挡下。
而那漆黑的雨滴却是以‘拘’的形式释放的妖力,落到地面时便嗤嗤作响,腐蚀出一个个指深的小洞。
季诩那张气血凝成的巨伞上也是如此,不过随着他血气的补充,那些黑雨始终未能突破这一道防护。
但他们两人脚下的木板路却没有防护,除了季诩脚下这块被血气大伞保护的还完好之外,其余的地方全都被腐蚀烂断,连湖边的石柱铁链围栏都坍塌掉到脚下的湖水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