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眼神扫过一动未动的白瑜诗,虽然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准备些什么,有什么打算,但无疑是为接下来的动作做铺垫。
自己等人根本耽搁不得,毕竟,大阵的维持是需要不断的气血之力来供应,可人的血气终究是有限的。
哪怕在座的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也不可能坚持太久的时间。
想到这,秦淮便看向台下的一个方向,那里,程远正皱着眉头注视着白瑜诗。
程远感知到他的目光,当即起身走了过来。
“感知不到她周围的‘势’,没有任何的气场波动,就像是一个死人。”
说到这,他下意识瞥了眼同样安静不动的季诩,因为在他的身上,也完全感应不到属于殉道者的特殊气场,除了普通人的那种自身气机之外,季诩完全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
同样的,看着季诩现在的状态,程远本能地觉得不对,但又感知不出什么,只能先着重解决眼前的问题。
程远扫了眼众人,开口说道:“她身上的鬼气被大阵压制,虽然是在相互抵消着,但她现在散发出来的鬼气并不多。即便是所蕴含的奇异能量很强,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秦淮点了点头,显然想到刚才无论是自己的气血化剑还是宁夕的封印锁链,都能穿破黑雾。只不过宁夕是在接触到白瑜诗的身体时遭受寒气反噬,而自己是在穿破黑雾时被后来居上的鬼气裹挟消融。
那种从先天中就克制血气的鬼气,实在是过于难处理。
程远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台下靠在季诩肩膀上像是睡着的沈瑶,按他所想,要说场中有谁可以击败这头恶鬼的话,那就非她莫属了。
可程远不会说出她的身份,更不会去拜托对方帮忙。
因为这位是一尊妖圣,哪怕只剩一缕残魂,或许不能完全击败这头恶鬼,但危险性无疑是与其同级的,更别说因为曾经境界的缘故犹有过之也大有可能。
“【阴阳家】的咒印,有效果吗?”程远朝东皇一问道。
“很难说。”东皇一蹙起眉头,有些犹疑地说道:“她的身体犹如万载玄冰,咒印能否发挥作用还两说,单单是咒印之力能不能透过她的身体就是问题。”
秦淮眉关紧锁,“难不成,耗费了大家这么多的心神和时间,所做的努力到这就白费了么。”
“不如向上面请示一下?”一旁的扁翎说道。
“没用的,阵法隔绝的天地之力,同时改变了自然磁场,没有讯号的。”
秦淮揉了揉眉心,作为此次行动的领队,现在该是他拿主意的时候了。
台上的白瑜诗周身黑雾浓稠,显然是不知在准备什么,而在场的众人则是有些低迷,不只是外放血气后的虚弱,更是在知道奈何不得任务目标后的沉闷。
……
四周很静,也很暗。
树影斑驳,碎碎的星光从枝叶间透下来,在地面上拉出很淡且模糊的影子。
季诩闭着眼,站在这已经很久了。
周围的颜色只有两种,极致的黑和极淡的白。
季诩眼皮微颤,睁开眼,打量了眼身周的景色后,虽然看不清,还是松了口气。
不是自己原先来过的地方,只不过他没有搞懂自己这次怎么又进入了现在的状态。
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风城星语会所事件之时,自己被鹿老人所伤,重伤濒死,是‘枷’把自己拉进另一个类似这里的地方,说是意识与现实的交汇处的地方。
自己醒过来,并且得到了所谓的天道认可,真正走上了这条路。
第二次,风城除妖行动中,最后跟颜御寒交手,强行爆发,身体严重负荷,又是在快死的时候到了一个相似的地方。
后来想想,如果跟自己有关系的话,除了‘枷’,那就只有那枚琥珀似得小石头了。
然后,自己得以很快便凝炼气血如沙,并且灵识与血气合一,实力更上一层楼,隐隐摸到了‘烘炉’的边。
现在,是第三次。
可自己想不通是有什么媒介把自己弄来的。
季诩不会以为这次还是什么机遇,事不过三,这次摆明了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能说是进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伸手在一旁的树干上拍了拍,很真实,无论是从视觉还是触感上来说,这都是一棵真正的树。
或许,唯一改变只有自己在这里不能用任何的超凡力量了。
哪怕是与自身气血合二为一的灵识,都没有办法释放而出。
季诩这一次终于体会到,自己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但路还是要走的,他抬脚向前,随便选了个方向,逐渐走向林内。
空旷中的安静被打破,脚踩在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时发出声声脆响,寂静的林中也传来沙沙声,好像起风。
林子很深,季诩在辨别着方向。
树木高大粗壮,他抬头所能看到的,只有从叶间才能观望的黑夜,以及偶尔的几颗星。
走了一会儿,季诩似是有些累了,头低下,就向一旁的树走去,想要靠在上面休息一下。
蓦地,脚下的阴影仿佛更加凝视一般。
一道漆黑的身影,就跟在他的身后,在他低头走开的时候,朝他的后颈伸出了双手。
季诩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走了几步后猛地转身,一把扣住了快要触碰到自己的那只手。
微弱的光芒中,彼此可以模糊地看个轮廓大概。
季诩眯了眯眼,冷冽的目光扫视,虽然眼前的身影看不真切,但隐隐还是有种熟悉感,就像是曾经见过的人一样。
黑影与之对视片刻,忽地咧嘴,像是笑了笑,然后整个如同一团浓烟般消散不见。
季诩只觉得所握对方的手腕忽地一空,再看时便是飘散一空的黑烟了。
四周,重新陷入了寂静。
“意识深处,‘枷’所说的阴间与人间的交汇。”
季诩重新看着四周,眉头微皱,“‘枷’原本就栖身在我的身体里,所以能出现。像上次时就只有我一个,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他想着,难倒刚才的身影,也是在自己体内蛰伏的不成?
可人的身体不是想钻进来就钻进来的,当初的‘枷’之所以能寄身在自己体内,那也是有了自己的首肯,不然的话,另一个陌生的灵魂不经允许进入人体的话,那就属于夺舍,是必然要进行一番灵魂上的厮杀的。
可现在,对方竟然能出现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却让季诩有些不解的同时,还有了些危机感。
这一次,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又该怎样才能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