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嗯。”
“要走么?”
“不然呢?”
“可是要去哪?”
“不知道。”
“不知道?”
“嗯。”
“……”
沈瑶偏头,看着靠在楼台廊柱边上的季诩,有些无语。
“混沌已经发现咱们了。”她看了眼天色,开口道。
天空从刚才就愈加昏沉,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我知道。”季诩嘴上说着,却在内视体内的那尊熔炉。
里面滚滚翻涌的血气,就像是小时院子里摆上大锅熬制的骨汤,炖的越久,味道就越足。
他现在想的,原先通习气血道修出的一身血气现在都被从四肢百骸里抽调融入到这尊鼎炉里,且能自由调动外界身周的无形气场,运用天地之力对敌,为的就是让气血熬制地更久更纯正,而外界的天地之力只是用来自保?
这点,只是他的怀疑,没有名师的教导,他也不能肯定。
可当看到在鼎炉里像是岩浆冒泡的血气时,在季诩的心里就不断回想起儿时那院子里熬制的大骨汤,两种画面在脑海里交相辉映,怎么也散不去。
可天地之力不知比体内气血强大了多少,就像是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区别,一个是兵,一个称武,不一样。
这种力量,如果只是为了自保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你在走神儿?”
季诩一愣,眼前出现沈瑶有些愠怒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想要把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晃走,可这种猜测却像是扎了根一样,让他心里有些痒痒的,就是不走。
“说说,咱季先生是想到什么了,竟然连现在的处境都顾不上了。”沈瑶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却并不生气。
因为她现在已经是认命了,哪怕季诩已经是烘炉之境了,可在混沌的面前也不会有一丝胜算。
而现在对方已经找到了两人的方位,那么,混沌就一定会来。
他们已经是逃不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时间聊聊天来得舒服。
季诩笑了笑,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熬汤?”沈瑶像是刚认识眼前的家伙一般,认真打量了他一眼,转而‘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季诩有些不乐意了,自己的脑洞,就这么让人好笑?
“没什么。”沈瑶摆了摆手,看着季诩有些不善的表情,顿时清了清嗓子,想要正色些,但一想到他的形容,顿时又笑了起来。
季诩见她样子,也是有些无奈,只是哼了声,也不再理她。
自己的猜想只是猜想,终究是少了行动来证明。
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季诩心神一动,尝试着调动了一丝鼎炉之中的血气,淡如丝线般的气血之力在指尖出现,如同一根火红的线条,甫一出现,便有股扑面而来的燥热。
他眯了眯眼,果然,在那熔炉之中不过是滚了几个滚,这一丝血气就比原先强大了好几分,光是那股温度,就更胜之前。
“纯阳。”
他的脑海里忽然划过这个字眼儿,又想到最初觉醒【烽火篇】的时候,赋予的火性实质化的血气,本身也说了对突破纯阳之境有着好处。
忽然地,季诩心中好似一道电光闪过。
他不断琢磨着‘纯阳’,又联想到了自身血气的那股极热属性的高温之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便产生了。
“自古以来,唯有通习气血道的殉道者才能位列纯阳之境,那么,也就是说唯有一身血气才是纯阳境界的根本。体内自成熔炉,是可以不断恢复血气,并且与外界天地之力碰撞,但同样的,天地之力的调用消耗的还是自身的气血,鼎炉的存在就像是随身带着泉水回蓝。
而化身纯阳就是一身血气如同大日般炙热,自身血气完全性质化。如此说来,【烽火篇】倒是让我走在了前面。”
季诩握了握拳,除了在烘炉之境通过明悟意境而产生的特殊‘神通’可能会让血气性质化,其余的唯有到达纯阳之境才能赋予阳性的性质力量。
当然,像是三门之中的【六道转生】,其本就是至高道术,诡异非常,不能用常理来论之。
就像是季诩所修行的【人之卷】,也是在刚踏上这条路时便让他的血气具备‘火’的性质。
与纯阳之境的阳性力量一样,高温,便是其唯一的特性。
没有再继续多想,他现在已经有了明悟,或许,当鼎炉之中的血气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那就是他化身纯阳的时候。
虽然季诩对如何突破纯阳境界没有了解,但不妨碍他结合自身的状况做出推测,‘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本就是修行路上的不二窍门。
捷径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自己走出的路。
“唉。”季诩轻叹一声,心中好笑自己现在不过刚踏入烘炉之境,反倒打算起纯阳境界了,不说是好高骛远,怎么说也是有些想的太多了。
“你说,我跟混沌拼的话,有没有胜算?”季诩挠了挠头,忽地问道。
一旁的沈瑶正打量着外界雨后的景色,此时突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发愣。
跟混沌拼?
你脑子不会是让雨淋傻了吧?
沈瑶没说出来,但眼神已经透露出来了,直视着季诩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人士。
还带了些关爱。
季诩表示胸口有些发闷,他伸手扶着一旁的柱子,有些不满,“能好好说话么?”
“别想太多了。”沈瑶抱臂说道:“跟混沌拼,本座想都不敢想。”
接着,她又加了句,“你不行,就算是你们那位南镇守,也差点儿火候。”
季诩抿了抿嘴,说道:“之前咱们被追杀的时候,你不也没想过我能拼赢么。”
沈瑶一愣,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那追来的八人,哦不,还有从水里偷袭的关观,可那时候,也没想到对方手里没有那种隐藏的刀意了啊。
可马上,同样的也是,他们当初也没想到还有个关观在暗处,关观的刀,可是那道刀芒的来源。
沈瑶沉默一会儿,还是说道:“不一样,拼不赢的。”
季诩同样默然,没有出声,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
跟关观一战的时候,是对方先小心过度,选择了偷袭,从而在自身刀意上留下了破绽,然后又是托大,让自己抓住了他刀意有缺的机会。饶是如此,暴露关观身份之后拼的那一记还是自己输了。
如果不是最后自己临境突破,那恐怕,现在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和沈瑶,也就没有机会在这闲侃这么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