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生活中自己精心准备好了礼物,并且细心装扮了自己,然后想好了长篇大论的肉麻的话,想要去跟喜欢的人表白,然而对方只是用一张‘好人卡’轻易地打败了自己一样。
其实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很简单,只不过都被自己搞的复杂。
有的时候,华丽的辞藻并不能讨得别人的喜欢。
给的再多,不如懂她。
比如现在,季诩如临大敌想要全力一战而摆出的阵势,只是被蔺观海一个幻术就打败了。
甚至说,其实还是季诩自己中了幻术,主动钻了进去。
这也更从侧面表明了对方的强大,但这无疑才是最打击人的。
看,你出场炫酷,特效华丽,结果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你就扑街了。
很草淡,可现实就是如此。
季诩沉默了,然后身上的火光熄灭,血气回归体内,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如往常的纯净。
少年的心气里允许失败,甚至是失意,但不允许自己低头和放弃。
他的神情充满认真,当踏入烘炉之境之后,可以调动天地之力的时候,就代表无形之中已经背负上了一些东西。
如果说一路的修行是在成长,那到达烘炉境界后便是要学会成熟了。
季诩在学习着,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强者。
也是为了,以后能拿回‘枷’给予自己的认可,那属于自己的名头。
而现在,季诩浑身力量尽皆内敛,只有无形的气机在身边散发。
气氛变得压抑,刮进来的风也变的粘稠,像是凝固的胶。
季诩眼底的凝重丝毫不减,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蔺观海修行的道术是什么,曾经在特事总部档案室里看过的资料里,对这种级别的强者只是无关紧要的描写,道术神通之类的反而没有提及。
一丝风携带的气流正好经过季诩的身前,却在沉闷之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突如其来的锋锐之意,如针芒般扎得季诩皮肤生疼,这是比关观的刀意还要精深的存在,那种劈开一切的意境,已经不用拘于形式了。
这是将五行精气中的庚金之气都融合其中,哪怕是一缕风里,都能赋予了这种锐气。
水本无愁,因风起皱。
只一丝刺面的锋锐之气,便好似面对千军万马齐齐挥起的兵戈一般。
季诩眼神微凝,所明悟出的天地之力瞬间发动。无形的气场骤然凝结,丝丝好似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四周响彻。
哪怕是黑暗之中,也能看到眼前一缕青白色的像是麦芒一般的气旋在不断颤动着。
颤动是因为被无形气场禁锢,可即便如此,它仍在努力前进着,在空气中想要推进。
“还真是,顽强啊。”
季诩眼神平淡,蓦地伸手,一把握住,用力捏了捏。
力度很强,有皮肤揉搓的干涩声音发出,不像是捏碎了一道气机,反而更像是捏了个人一样,在撒心里的气。
蔺观海笑了笑,眼睑微垂,四周顷刻间响起蝉鸣。
季诩脸色微变,体内鼎炉自行激荡,一道道灼热的血气从中迸发,转而流通周身,性质化的防御眨眼布满全身。
夏日里不缺少蝉鸣,哪怕是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里,蝉也并未绝迹。
七月的晚上闲人乘凉,蝉也会在枝头高叫,可妖王混沌弄出一场暴雨之后,别说是蝉,哪怕是麻雀都见不着踪影。
动物对自然之威的天然感应比人类要敏锐太多,哪怕是境界高深的殉道者也做不到趋吉避凶,可兽类可以。
现在的蝉鸣,当然不是真正的知了在叫,而是空气在高频度的震动,气流震颤时发出的尖锐声音,因为频率太高,听起来就好像是蝉鸣一般。
当感受到四周不受自己控制的‘场’时,季诩这才知道,彼时会觉得关观的刀气无可匹敌,那种直来直往的劈斩之意足以劈天裂地,是因为没有见过更厉害的刀光。
有句话说的好,‘当初惊艳,只因世面见得少’,用在此时,在恰当不过。
无形刀气薄如蝉翼,随着蔺观海的轻轻颔首,房间原本的黑暗之中陡然亮起青白色的光芒。
那是闪烁的刀光。
如果关观的刀意是‘直’,是劈开一切;那蔺观海的刀意就是快,无快不破。
尚未来的及看清,喉间便像是被木棍狠狠敲中,强烈的疼痛感传来,让季诩一阵发闷,但不等他干咳出来,身上便传来‘噗噗’的响声。
来袭的刀光尽皆斩在体外那层带着烽火台的防御真意的气血之力上,但也恰好是这种血气的被动激发,才让季诩没有被直接秒杀。
如果没有这层血气的防护,在第一缕刀光划过他的喉咙的时候,他就已经去阴司报道了。
刀光如同铺天盖地的柳絮,又像是漫天的飞雪,连绵不断地斩击在季诩的身上。虽然没有破掉他的防御,但携带的力道也让他在不断后退。
最关键的,是体内的血气在飞速消耗着。
能量是守恒的,想要维持物体的形态,就要消耗能量,而现在只不过消耗的更快了就是。
一旁靠在落地窗上的沈瑶看着季诩被完全压制地后退,甚至连一丝反击的力量都做不到,不由的,心里竟生出些焦急来。
“这个蠢货,怎么这么笨呢。”
沈瑶心里焦急,但她同样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出声的话甚至还会影响到他,从而成为拖累。
可按这个样子来看,季诩连自保都是勉强,更别说是还手了。
“臭小子,别认输啊。”沈瑶因银牙暗咬,心中祷告,“本座还等着你去吃火锅呢。”
但转而,她又暗啐了一声,“吃什么火锅,是要跟本座去大闹一趟阴司,还要去夺了玉璃的身子。”
沈瑶心里的几番变化季诩自然不知道,甚至是说现在都来不及分散注意力到她的身上。
只是眼前这连绵的刀气,就足够让自己应接不暇了。
季诩后退时脚下踩到了玻璃,这才恍然发现背后半米之距便是打破的破洞,再后退非要掉下去不可。
身后迎着外面掠进的冷风,季诩心神逐渐平复,双手只是交叉着挡在脸前,身上已经有了几道伤口。
那是被破开防御后血气来不及补充的地方,好似有锯齿在不断割着的感觉从伤口上传来,那种钝刀子切肉的触感深入骨髓,足以让人的灵魂都感到震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