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身子一颤,眼里带着希冀,她现在完全体会到了身体内那个女人原先的那种心情,等待,往往才是最煎熬的。
不过,这种感觉就像是品茶一样,苦尽甘来,那种等待之后的舒爽感,无以复加。
季诩缓缓开口,“需要我怎么做?”
这一刻,不只是沈瑶,就连此时潜藏的大先生都不由松了口气。
“【阴阳家】谋划三门六术之人,而你,也是其中一环。”
玉璃斟酌一句,然后忽地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跟你说好了。”
说着,红唇之中传来沈瑶有气无力的声音,“这次可不是本座妥协,只是本座蛊惑人心的手段没你厉害,就当给你个面子好了。”
然后,玉璃整个人便是一僵,神色微滞的刹那间,另一种凛然不可侵犯、清冷孤高的气质陡然出现。
属于大先生的声音再次传出,“口舌之利。”
尽管如此,玉璃还是正襟危坐,想要端起眼前水杯的时候,忽地一顿,因为这是那个女人刚刚用过的,虽然都是同一具身体,可是,来自心理上的那种感觉却是有些矛盾。
但很快,她还是端起水杯,一口饮尽。
“通习【修罗道】的方行远行踪不定,又有蔡家的那个丫头相伴左右,她对于跃迁空间有一定的造诣,哪怕是无面,虽然一直在搜寻他们的踪迹,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发现。”
“修行【地狱道】的荆昧一直在阴司修行苍茫死气,是位置早就确定下来的,家族里对阴司还是有所忌惮的,这个传承古老的势力,与书院同样是人间最久远的存在。而且,据本座所知,荆昧此人,天资绝伦,可器量格局都不高,且与【阴阳家】好像还有些暧昧不清。”
“【天道】至今没有消息,【人间道】是那丫头的,至于在她魂散之后是否还有继任者,这点本座倒是尚不得知。【畜生道】自古流传便是与【地之卷?十二生肖】有关,古老之时讲究天人合一,没有关于‘地’的这一说,因此,【地之卷】极有可能就是【畜生道】。”
“至于【饿鬼道】,则已经被捕获了。”
最后,玉璃轻扣水杯,淡淡说道:“虽然过程有不少波折,但只要是人就有软肋,就有弱点,所以,哪怕是【饿鬼道】的古老传承者,一旦有了人世的羁绊,那么,他即便是再强,也不足为惧。”
季诩一怔的同时,心里下意识便想起了那次的青市之行,那种弥漫的鬼气突然消失之后,然后在杜峥身上感受到的那道气息。
那是精纯的鬼气,当时还以为是苏耀先后来帮他驱除了,现在想想,那个中年人的那种眼神,绝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派出所所长所能拥有的。
“杜峥?”季诩抬眼,问道。
“你认识他?”玉璃稍有惊讶,不过转念便想到了,“应该是青市的那次试练任务吧。”
季诩点点头,虽然只是数面之缘,但当真知道对方竟然是【饿鬼道】的传承者,并且涉及到了某些层面,被【阴阳家】谋夺之后,还是难免会有种唏嘘。
不是感同身受的悲戚,而是在某种情绪上,命运相同的唏嘘感,彼此感叹。
“他占据了杜峥的身体之后,发现还有个女儿,很可笑的是,这竟然会成了他的软肋。”
玉璃轻笑,淡淡道:“这种感情上的弱点,往往是最致命的,他或许很小心,也一直隐藏的很好,却忽略了拥有了羁绊的人,在某些时候总会有心无力,会有所忽视,而这也恰恰是他失败的原因。”
看了季诩一眼后,她似是补充说道:“原先的杜峥是自愿献出肉身的,因为他已经罹患不治之症,弥留之际才将一切托付给了那家伙,两人在很久前,就已经认识了。”
季诩嘴唇动了动,如果对方后面没有这句补充,自己难免会以为‘杜峥’夺舍了一个普通人,那最后的结局也算得上是天理循环。
可当有了这个补充后,那‘杜峥’的形象便重新丰富起来了。
重情重义这个评价因为自己不够了解对方,所以不能贸然给予,不过,于真正的杜峥和那个叫做杜苒苒的小姑娘来说,对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那么,当杜峥有了现在这个结局后,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正是因为他所拥有的【饿鬼道】的传承力量,所以只能被动地选择了这个结局。
究其原因,只因为【阴阳家】的强大,而杜峥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不足以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可笑么。”
季诩想着刚才对方所说的,杜苒苒成为了‘杜峥’的软肋的事情,以对方的身份或是经历,可能会觉得本来没有弱点的人有了弱点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可对于他来说,这并不可笑。
恰恰相反的是,季诩觉得,这才是一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为了所谓的‘道’而抛弃了情感,那么,所求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句话季诩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眼前的人,不管是大先生也好,沈瑶也罢,她们虽然表现的看似满不在乎,在说起杜峥的时候以完全是局外人的样子来谈及,可事实上,她们同样是有软肋的。
那就是彼此。
在她们两人或许未曾发觉的时候,两人之间已经有了羁绊。当然,这一点季诩因为算是参与进去了,所以能看出来,而或许,她们两人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就像是现在她俩所表现出的共生状态,不就是很好的解释么。
……
“那我呢?”季诩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看着眼前的身影,开口问道:“我已经不算是【人之卷】的传承者了,这一切好像跟我都没有关系了吧?”
“你把【人之卷】想的太简单了。”
玉璃说道:“【天之卷?六道转生】分散成六部传承,而【地之卷?十二生肖】极大可能性便是其中的【畜生道】,可你的【人之卷?烽火狼烟】,却是唯一的传承,也就是,只有一个传承者。”
“它的珍贵或是说重要性不在于所传承修行的性质化气血之力,以及一些具备的功效,而在于它是得到了‘天道认可’的传承道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