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戮来时踩着一地的冰层,离开时却像是乘着风,外面的天空响起了沉闷的雷声,在这个冬日里,似乎将有一场大雨而至。
门口传来一点声音,那是秦淮在跟萧戮告别,客套而又不失礼貌地告别,然后,秦淮推门走了进来。
“这个人很强。”秦淮坐下,沉吟说道:“虽然在境界上明显还不是烘炉之境,但那种危险很奇怪,就好像是能无视境界一样。”
“个人的实力,超脱于境界的束缚么。”季诩想着,然后说道:“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特事总部和执行局的档案室里虽然收拢着一些绝密情报,但那只是可以让官方知道的绝密。”
秦淮脸色一正,然后道:“每个家族都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同样也有不为人知的情报来源。而对于这个人的一些情况,书院里也只有寥寥一点罢了。”
“看来你出去并不只是享受冷风吹了。”季诩同样笑了笑。
秦淮摇摇头,随后笑道:“他是【阴阳家】的‘五灵’之一,也是甘子若的弟子,如他所说,确实是星魂脉系里的庶出。对于他的擅长道术没有详细记载,只知道有传承下来的傀儡操演术。一直以来的任务,便是同其他四人监视京城这边,以及大师兄荆昧。”
季诩眉头微皱,“五灵?”
“【阴阳家】的五灵玄同,传承阴阳咒术中的‘五行’,在本质上已经脱离出了三门六术的范畴。”
秦淮语带凝重,“这也是【阴阳家】超脱于其他世家隐脉的力量,具备不下于三门六术的神秘传承。”
季诩点头,然后道:“他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打一波酱油吧。”
“这点我也想不通。”秦淮说道:“以【阴阳家】一贯的作风来看,别说陨落的是星魂和月神这种大人物,就算只是寻常的族人子弟,都不可能如此罢休。”
“我方才听他说‘下旨’,【阴阳家】还这么封建么。”季诩问道。
“的确如此,那一位的意志凌驾在所有秩序之上,在他们看来,有那一位在,他们【阴阳家】就可以一直传承下去,永远地位超然。所以,对于那一位的意志,可以说是一种信仰,就是天宪。”
秦淮说道:“事实上,对于那一位的资料,除了名字之外我们一无所知,但就连天门中的那些老前辈都轻易不敢招惹【阴阳家】,这也算是一种侧面的情报了。”
季诩舒缓地向后一靠,看着被寒冰覆盖的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算了,既然他们不追究了,那我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如果你要回体制内的话,以后肯定是要跟他们打交道的。”秦淮抱臂说道:“你没听那小子离开的时候说的么,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季诩瞥他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偷听。”
秦淮耸耸肩,“他这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两人稍有沉默,姚卫国和白沫没有进来,而是去指挥着进行善后处理,至于一旁的金析南则是老实地扮演一具尸体。
“你们怎么说?”季诩问道。
“就这样呗。”秦淮说道:“既然【阴阳家】没有计较,那么,我们也就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一切太平,就这样。”他说道。
“呵,”季诩笑了笑,然后问道:“那如果【阴阳家】计较,非要要出一个交代呢?”
“那么,”秦淮淡淡道:“我们就需要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烘炉境界的甘子若,会来风城。”
季诩挑眉,“这么强硬?”
“这事关官方的尊严。”秦淮说道:“当初既然都签下了协定,那么就不要违背。世家隐脉中的烘炉强者未经允许,无故不得进入省城之中,这是规定,就算是【阴阳家】,同样要遵守。”
季诩对此颇感意外。
“当然,要是隐藏好了不被发现那是本事,事后被发现那只能算官方的人员失职。”
秦淮忽地一笑,有些无奈,“但规定在那,违背了就是既定事实。”
季诩点点头,官方永远是最强大的机构,这点毋庸置疑,但同样的,因为他的强大是建立在无数人的齐心协力上,所以在有些时候难免力有不逮,也就是有了一定的顾及,因此对于一些世家隐脉中的暗地里的行为,只要不触碰底线,总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
就像是现在,【阴阳家】在此次的事件里没有造成其余的人员伤亡不说,还把自己的人折进去了,官方自然懒得管,最多就是处理一下善后工作罢了。
不过总归是要看一看【阴阳家】的态度的,毕竟死掉的不是一般的存在,一下子陨落了两位烘炉之境,这可是顶尖的战力,于大局上肯定是亏大了。
……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秦淮说道。
交谈自然已经到了尾声,事实上两人也都不是喜欢多说话人的,有些东西稍稍点透就行了。
“等你去京城了,请你吃饭。”秦淮笑着说道。
他知道,如果对方去京城的话,那就代表着重归体制之内,这点他自然是愿意见到的。口头无凭,还是要看行动。
季诩撇撇嘴,“行吧。”
“我觉得可以快点,最近大师兄好像在筹划什么的,我可能要去帮忙。”
秦淮起身,摩挲着下巴,“当然,决定权还是看你,我随时恭候。”
季诩笑了笑,在秦淮带着笑意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虽然有些狼狈,但季诩还是认真说道:“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要好好给我接风洗尘啊。”
“这当然。”秦淮心下稍松,开口道:“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位我的好朋友认识。”
季诩点头应下,能被秦淮称作好朋友的,肯定在品行上过关的,而说是认识一下,其实就是秦淮想要给自己牵人脉罢了。
“那就先走了。”
两人走到门口,秦淮回身说道。
季诩倚在门框上,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
秦淮笑了笑,随后上车,在滚滚雷声之中,消失在昏沉的天空下。
四周仍有警戒着的警员,他们偶尔会看向这个站在门口的带着血污的年轻人,可对方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在秦淮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季诩忽地心有所感,有过刹那的刺痛,说不清来由,但似乎与对方有关。
他目送着秦淮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离开于感知之外,不知道为什么,季诩有种离别的感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