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回警局的路上
我想知道朱培培怀疑的理由。如果朱培培不是拿出了一定的怀疑理由,霍达和程教授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已经有了确定结论的事故现场。
“你是有所怀疑了,是吗?”我轻声问。
朱培培的神色凝重起来,认真地对我说:“确实,我觉得事有蹊跷。你说,我父亲为什么那么赶时间非要绕道呢?当时虽然天色已晚,但也不过是晚上快七点钟!”
朱培培一字一顿地说:“我侵入了交警支队的监控网。经调查,案发当天,撞我父亲车子的不一定是白色的越野车!”
嗯?还有这事情?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朱云寿是大人物,他的案件可是市局和交警支队同时关注的案子,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这不可能啊!
不过朱培培说的是她的专业领域,我不大懂,我静静地等待朱培培给我解释。
朱培培说:“我们国家的智能交通监控网,其实智能化程度并不高,其数据是通过监控摄像头拍摄,然后经小型机计算分析,最后将数据传输到中央计算机进行管理。”
“虽然号称是智能化,但是由于只是在监控摄像头上面加了一层计算,其并没有真正实现监控摄像头的智能化,所以监控摄像头的拍摄结果就可能因计算而被改变。”
这么专业的话语,我听不懂。
见我有些迷茫,朱培培指着路边的一个探头,又指指杆子地上的一个凸起,说:“简单说,上面探头拍的结果先是传到地上的这个设备,然后地上这个设备再将数据传到中央处理器上。”
“没毛病啊?所有的监控探头不都是这样?”我疑惑道。
朱培培继续解释道:“关键是地上的设备和上面的探头是两个设备。”
见我还是很迷茫,朱培培着急道:“说个比方,我们现在所谓的智能化,就是探头拍摄,然后小型机进行PS修正,最后传到中央处理器上。”
“真正智能化探头应该是在探头内的芯片上同步完成拍摄和程序运算,直接将结果传到中央处理器,不需要PS修正这一步的。”朱培培说。
我有些懂了,但是还不明白,干脆直接问道:“这和你侵入交警数据库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说车子的颜色不是白色的?”
“本来我侵入交警数据库,只是想亲自找到撞我爸爸的那辆车,但我侵入以后,我发现,传输的数据被修改了。”
“啊!数据被修改!那这不就说明了问题了吗?这是刑事案件,准备抓人啊。”我惊讶地说。
如果能够证实有人对监控录像做了手脚的话,这恰恰说明朱云寿的“交通意外”是一个刑事案件!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数据不是在中央处理器层面修改的,而是在探头下的小型机那里修改的。”朱培培说:“但数据结果不唯一!”
我再次一头雾水,我的脑子已经被搅成了一锅粥。
朱培培摇摇头,无奈地说:“也就是说,数据是否被人为修改,这个结果我不确定!”
“我问了厂家,数据修改这种情况在一般小型机运行的时候也是有的。”朱培培低沉了声音,有些无奈。
朱培培解释道:“无论是有源探头还是无源探头,在光线明亮与光线黯淡的情况下,拍摄的效果都是不一样。”
“光线太足或者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摄像头拍摄结果都需要程序补偿,也就是参数修正,换言之,就是修改数据!”朱培培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我再次糊涂了。
“参数修正相当于PS的过程,如果不失真,那数据就保真,如果修正过度,那么数据就是失真的。”朱培培睁大明亮的眼睛,盯着我,说。
“为了验证数据的失真程度,我亲自开着不同颜色的车子去试过。”
“参考事发时的光线明亮程度,根据我的试验结果:如果修正后的车辆颜色是白色的话,那么原车不一定是白车,反而灰色或者银色,甚至是金黄色的可能性最大。”
“有了测试结果之后,我做了补偿量反推计算,我发现这台小型机的补偿量太大了,完全不是应有的技术参数。”
“我查看了技术手册,实际的补偿量也远超手册上的技术标准范围……”朱培培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根据这个结论,我初步怀疑是有人动了摄像头下的小型机,对其中的参数做了修改……”朱培培说。
“我把相关情况汇报给了程教授,程教授带着我们去看了现场,经现场勘验,我们没有发现探头下的小型机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朱培培沮丧地说。
“风景区那条路那么多探头,难道一路上的小型机都是一样补偿量吗?”我捏着下巴问:“怎么可能都是错误的补偿量计算呢?”
“哪有那么多小型机?风景区那条路一共十七个摄像头,共用的是一个小型机!”朱培培回到。
“问过生产小型机和探头的厂家没有?他们怎么说?”我不死心,问。
“问过了。厂家说,在原始版本的程序中,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但后来他们改进了算法,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出现。”朱培培说。
朱培培更加沮丧起来:“我查了一下,风景区路上的探头很可能就是他们说的原始版本。”
绕了一圈,等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证实不了!怪不得市局也好、交警支队或交通事故鉴定所也罢,亦或者程教授、霍达等人,都认为这是一起交通事故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扩大搜索范围就是,现在无非四种颜色,灰色、银色、黄色,还有白色。最多让他们多找一下这三种颜色就是。”我出主意道。
“没人管。我叔叔朱云良不管,交警支队那边更是不管!大家都认为这是一起交通肇事事故!”朱培培有些情绪化。
没人管?这怎么可能!朱培培家世显赫。她的父亲是建行行长,叔叔朱云良是是市局代政委,这样的家族出了事情,怎么可能没人管?
再说,朱云良可是朱云寿的亲弟弟啊,作为市局代政委,介入调查一个案件,名正言顺,为什么不管?
“没人管——没人相信我说的话——大家还都满世界的那台白色越野车。”朱培培愤怒地重复道。
“难道连试一试,都没有人愿意试一试吗?”我下意识地问。
朱培培用铁青的脸色,肯定了我的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培培是因为父亲重伤而悲伤过度,进而在无理取闹?还是,大家都认为朱培培刚才的分析是无稽之谈吗?
我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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