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色的灵火在高空中俯视着众人，高傲的语气似乎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
“不是，这怎么就绝灭大君了？”
站在瓦尔特身后的三月七不由汗颜，压低嗓子附在星的耳旁，疑惑道：“你看他们两个这样子，该不会是什么都知道吧？”
闻言，星侧目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瓦尔特，以及最前方的凯文。
面对已然明确身份的绝灭大君，这两位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态度，甚至没有拿出自己的武器……
“合着我们也是蒙鼓人啊……”拍了拍脑袋，星一脸平静地感叹道。
看着镇定如若的二人，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呵……挑战？”
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伴随着一声莫名的轻笑，凯文缓缓抬眸，暗红的光芒在其眼中肆意游走。
“我本在思索如何引导之后事情的走向，但我似乎低估了你的高傲……”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那巨大的云霞紫府丹炉瞬间消失不见，呼啸的海风与汹涌的海浪声逐渐淡去，天地在恍然之间变得如血色般暗红。
“这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三月七一脸懵逼地抓着头发，怎么一下子就换地图了呢？
慌慌张张地环顾起四周，不知脚下的冰面是反射了天空的颜色，还是其本就是一片血红，三月七只感到满满的诡异。
抬起脚跺了跺下方的冰面，一旁的符玄也是与之相同的感受。
与此同时，空气中还飘荡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压抑感……
“欸，这下面好像有很多人……”
一边，星毫无形象地跪伏在地上，将眼睛贴在冰面，似乎想看清这下方有什么东西。
一个……
两个……
三个……
……
随着心中的默念，星的眼睛逐渐睁大。
她发现，藏于红冰之下的人形十分潦草，甚至没有一具躯体是完整的，他们衣衫褴褛，皮肤焦黑，仿佛连接着彼此之间的皮肉。
而在这些残缺人形之间，还有着形态各异的怪物，但大多数都很模糊不清。
有许多怪物星都没见过，但根据其外观，星还是能分辨得出，有一小部分就是她曾在模拟宇宙见过的那些崩坏兽。
联想起凯文那无比熟练的战斗方式和强大的实力。
难道……这冰下面的是……
疑惑的同时，一颗探究的种子在星的内心悄悄种下。
她继续探查着红冰之中的东西，可越是往下，冰层的能见度就越低。
想着，星摸了摸口袋，想要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芒再往下多看一点点，可摸了摸口袋，却什么也没摸着。
“这不是可可利亚吗？！”
这时，一旁传来三月七的惊呼声。
“什么？！”
星连忙向着三月七跑去。
透过脚下的冰层，星看到了当初在雅利洛-6时，与星核完全融合的虚妄之母·可可利亚，那个危险的女人，最终败于凯文之手……
在星看来，可可利亚最终虽是自我消散，但那种状态，终究是凯文在布洛妮娅面前给她留下的最后体面……
可为何，已然逝去的她也在这冰层之下？
“你们快来看，这应该就是烬灭军团的末日兽吧？”一旁，符玄指着另一边的冰层说道。
“欸，还真是末日兽啊……”
闻言，看着三月七连忙向着那边赶去，可星却没有挪动脚步。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逐渐明了。
在这冰下的所有生灵，恐怕都曾逝于凯文的手下。
至于这具体数量到底有多少，星无法估算。
因为，脚下的红冰一望无际……
将内心的猜测告诉三月七与符玄二人，后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无法想象……”符玄感叹道。
思索了片刻，符玄抵着下巴道：“若是如此，那我们所在的很可能不是现实。”
“不是现实么……”三月七的大脑一片混乱，她摇了摇头，看着星问道，“你真觉得凯文哥那么好的人，手上会沾染这么多鲜血？”
“我哪知道啊，这都是我自己猜的……”星摊了摊手，突然又注意到了什么，看着三月七，她提醒道，“人是有些多了，但三月你可别圣母心泛滥啊。”
“啊？”三月七被对方的跳脱思维给整愣住了，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双手叉腰回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道理咱还是懂的，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
“什么？”
星歪了歪脑袋。
抿了抿唇，三月七叹气道：“凯文哥，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啊……而且，他和杨叔，还有那位大君呢？”
…………
与此同时，同样的场景。
“哦？意识的空间……”环顾周围的景象，幻胧有些意外道，“你可真是一位样样精通的戏法师啊~”
说着，幻胧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开拓的无名客，你居然企图用意识来对付我，你可知我……”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毫无波澜的声音打断。
“岁阳，我知道你是岁阳。”注视着那青碧色的火焰，凯文缓缓说道。
听着对方明确的答复，幻胧笑了：“呵呵……那你可真是庸人自扰啊……”
面对幻胧的嘲笑，凯文并未有所反应，他闭上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淡的血腥味扑进鼻翼，耳畔仿佛响起粉发少女质问自己的眼泪是否会结冰的话语。
但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这里没有被悬吊在十字架上的律者，也没有由战友鲜血凝结而成的海浪，更没有粉发少女愤怒的质问，只有脚下那由记忆构筑而成的红冰。
而在这冰下，封存着所有他没能拯救的人，所有因他而死的人，所有被他杀死的战友，亦或是敌人……
尸骸堆积，有人被掩盖在更深层的冰下，再也不见一丝踪迹，有人却也开始逐渐模糊，渐渐被他遗忘。
此处，便是铭刻记忆的墓地。
一旁默不作声的瓦尔特静静看着凯文，从对方的身上，他看到了某种决心。
“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抬眸看着幻胧，凯文开口问道。
“死人。”满不在意地回复了句，看着凯文，幻胧好奇道：“你杀的？”
“他们因我而死。”凯文点了点头，平静回复道，“而我，也有必要记住他们。”
“你可真是个怪人，从头怪到尾……”注视着凯文，幻胧如此评价道。
“或许吧。”
凯文对此并不在意，他依旧点头承认。
垂眸盯着脚下的红冰，凯文从容道：“你知道吗，幻胧？在这红冰之下，我给你留了位置。”
说话间，天旋地转，空间变化，没有任何预兆，青碧色的火焰已经被一只宽厚手困住。
“你，你做了什么？！”
手中，那团火焰疯狂地跳动着，金色流光的包裹下，原本无比汹涌的烈火却在此刻被压制成了一团微弱的火苗。
“我知道你是岁阳，但那又如何？”冰冷的声音回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淡漠。
在意识的空间内，即便是意识的律者，曾经也败于他的手下， 最终不得不举双手投降。
虽然凯文知道那位也是心中有所顾忌才那么做，但毫无疑问，胜利终究是那场战斗的结果。
如今，掌控意识权能的他，自然更不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输给一位量级低于自己的绝灭大君。
听着凯文的话语，幻胧顿感汗毛直立，当然，前提是她得有汗毛。
拼命地挣扎着，她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在意识方面的能力。
在没有肉体支持的情况下，幻胧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受到了限制，她需要一具完美的肉体，她需要前往那个地方。
只有那里，才能满足她的需求……
所以，当前她要做的，就是挣脱男人的禁锢，离开这个鬼地方。
嘭——嘭——嘭——
微弱的火苗再次燃起熊熊火焰，顺着男人的手蔓延，烈焰欲要让男人付出代价。
可在如此威胁之下，男人依旧神情自若。
下一刻，青碧色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竟直直将男人吞没。
恍惚之间，幻胧看到站在火焰之中的男人身形扭曲，似乎有一只背负残翼的狰狞恶魔在蓄势待发。
而在其胸口，幻胧看到了一道出乎意料的熟悉金色疤痕，无比汹涌的毁灭气息在其中酝酿……
咔嚓——
伴随着一声破碎，幻胧冲破了禁锢，可她的脑海却在此时是一片空白。
没有多想，借着挣脱之势，幻胧猛地向着意识空间的边缘挣脱，却毫无任何阻拦地冲出了空间。
眼前的场景再度回到那熟悉的丹炉边上，幻胧没有多做停留，一鼓作气，向着鳞渊境的方向飞去。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白发男人正微微勾起嘴角，缓缓拍去身上残留的火焰。
“你这演的……”一旁，瓦尔特微微抽动嘴角，“幻胧真的察觉不出来么？”
凯文点了点头：“善于感受情绪的岁阳，其自身自然也有着浓厚的情绪波动，我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毕竟在这危难之际，有那些东西混淆视听，她可察觉不到我们的意图。”
“这也算，给她点紧迫感吧……”
“呃……我可以理解你在放水吗？”瓦尔特忍不住吐槽道。
“随你。”凯文耸了耸肩：“当然，我更愿称之为，一并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