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为了能把魏忠贤彻底收服,也诚心摆开了架势,继续发放鸡汤:
“若论罪过,你罄竹难书,十恶不赦,但平心而论,你对大明也并非无半点功劳。
皇兄不喜理政,以致大权旁落你手,你也趁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残害东林...
但朕也知道,想要做大事,也必须有个主心骨。
近年以来,大明外有鞑子侵犯,内有饥荒民乱,若非你独揽朝纲、杀伐决断,大明现在可能更乱.....”
“皇上.....”
魏忠贤听皇上如此评价自己,哇得一声又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使劲叩头: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呀,老奴愧对先皇,愧对皇上....”
若之前的嚎哭,还有做戏的成分,现在魏忠贤是真的感激加忏悔。
没想到,皇上今日能对自己说出如此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论。魏忠贤觉得,现在就算死了也无憾了。
“你看看你,朕不是说了不准再哭。
“老奴愧受先帝和圣上隆恩,若还有幸为皇上效力,老奴必定肝脑涂地,任凭差遣。”
“魏忠贤,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今日朕以大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发誓,若你从此忠心为朕办事,朕也保你一世富贵荣华、平安终老。”
以列祖列宗名义发誓,当朝的人还是很吃这一套,魏忠贤又感动得老泪纵横:
“皇上,老奴也对天发誓,今后老奴就是皇上的一条忠狗,皇上让老奴咬谁我就咬谁,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了,也别跪着了,起来吧。”朱由检心中喜悦,语气也更加缓和。
“谢皇上。”
可能是好久没有下跪,魏忠贤还真觉得两腿酸麻,颤颤巍巍起身站立一旁。
“魏卿,你统管东厂已经受累,朕怕你劳思过度,以后锦衣卫这边的事情,就让卢象升权权处置吧。”
“老奴遵命,卢大人德才兼备,理当如此。回头老奴转告田尔耕、魏希孔等,辞去在锦衣卫的职务。”魏忠贤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表现出最大的诚意,才能换回皇上对自己的信任。
“也不必如此,朕也不能不近人情,田尔耕、魏希孔的职务还暂且保留吧,待遇照旧,就是提醒他们,以后做事不要和卢象升唱反调。”
朱由检知道那几个人都是渣渣,但现在还不能一巴掌把阉党拍死。既然要用魏忠贤这把刀,还得让他有心腹人手可供调遣,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老奴遵旨。”
“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朕欲让曹化淳担任,不知魏卿意下如何?”
魏忠贤一听皇上提到曹化淳,脸上尴尬了一下,但随即又立马表态:
“老奴自然无异议。”
说起任用曹化淳,朱由检其实早已有此打算。
曹化淳在信王还年幼时,就陪在身边侍奉,轮起资格,比徐应元还要老一些。
而且此人虽为宦官,但颇有才华,又性格刚正。
当时就是因为看不惯魏忠贤残害东林党,曾出言反对。
又加之他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所以魏忠贤就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找理由赶出了宫。
“朕这样做,并不是对你的能力不信任,而是想让魏卿好好整顿一下东厂,朕还有好多重要事情需要托你去办。”
“全凭皇上吩咐。”
魏忠贤现在心态稳定了许多,既然皇上都已经以先祖名义发了誓,自然也不会再随便收拾自己,
只要自己忠心做事,以后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九千岁。
“魏卿,现在朕缺钱呀,你说该如何是好?”
“缺钱?”
魏忠贤被皇上忽然抛出来的话题,弄的不知所措,这跨度也太大了,也难怪他有些懵逼。
但他独揽大权几年,自然是知道大明国库情况,而且皇上的内帑,也肯定没多少银子。
“皇上,老奴不善经营之道,若皇上真的需要银子,老奴府上还颇有一些,愿意全部献出来充盈国库,不,是献给皇上作为内帑。”
所谓内帑,也就是皇上的私房钱。
虽然皇上名义上富有天下,但平常想要使用国库的银子,还真没那么简单,有层层审核手续。
若大臣们觉得不合理,还真有资格否决。
但内帑银就不受限制,皇上自己的小金库,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自己说了算。
朱由检一看魏忠贤如此上道,内心不由意动,魏忠贤所说的“颇有一些”肯定不少,至少是百万两级别。
但他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
既然要继续用魏忠贤,就不能吃相太难看,他要做事肯定也要用不少钱收拢人心。
既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是不厚道滴。
只要这家伙以后忠心为自己做事,钱就直当先存他那里。
朱由检像一个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对魏忠贤循循善诱:
“魏卿劳苦功高,朕怎么能把你的棺材本都拿走,但有些贪赃枉法的家伙,他们的钱是不是可以拿来用一下?”
朱由检知道,后世崇祯皇帝,因赈灾缺钱号召捐款,这些官员当时一个个拼命哭穷,宁可家里的银子堆在地窖发霉,也不愿意拿出来赈济灾民。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时,这些人家里所有的财产都便宜了大顺军,光是在京城达官显贵家中收罗的金银财帛,折合起来都有几千万两。
几千万两什么概念,当时大明每年的税收才几百万两,直接是十几年的国库收入。
朱由检当然知道抄别人的家是饮鸩止渴,不是长久之道,但肯定也是最简单最容易的方式。
经济改革要搞,但毕竟是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短时间内获得很大的经济利益。
但现在自己等不起,打仗要钱,赈济饥民要钱...反正各方面离开了银子都玩不转。
魏忠贤一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是对某些人不满。
明白了,皇上是想让自己出面,收拾那些吃相难看的官员,抄了他们的家,不就可以有银子用。
“皇上圣明,老奴也看不惯某些道貌岸然的贪官,胡作非为、收刮民脂民膏。”
“既然如此,朕就给你一个差事,让东厂细细探查,看哪些官员贪赃枉法过甚,魏卿就替我出面把这些人收拾了。”
“皇上放心,老奴必定办的妥妥当当。”
“但朕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行事要有利有据,不能留人口舌,更不能借故排除异己,故意构陷。
否者,朕可是会砍人脑袋的。”
“老奴定把差事办好,不敢徇私舞弊,不敢负皇上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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