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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听到是可敦主婚,都是喜气洋洋,觉得此事断然没道理。

等到听说蒙陈雪也要到来的时候,萧布衣有些目瞪口呆,竟然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俟斤娶了大隋公主,布衣娶了草原格格。”羊吐屯也很是得意,“这个主意也就是可敦才能想的出来,我和俟斤快马赶回,俟斤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我却是为了给萧大人报喜的。”说到这里的羊吐屯一把拉起身后的一个人,有些不满道:“马格巴兹,你怎么了,难道你不为萧大人高兴?听说可敦要带着雪儿格格过来,你可是自告奋勇的前来报喜的。”

萧布衣望向羊吐屯身后之人,有些惊诧道:“妈个巴子,怎么是你?”

羊吐屯身后那人赫然就是和萧布衣有过几面之缘的马格巴兹!

马格巴兹和萧布衣倒算是生死之交,他第一次见到萧布衣之时,就是以宝剑招呼,萧布衣对他饶而不杀后,他又是李代桃僵的替萧布衣喝下裴蓓下毒的茶水,要不是虬髯客的解毒丹药,他此刻不会是站着,而多半是躺在坟墓里了。萧布衣倒没有想到马格巴兹居然会来恭贺他,因为他听到马格巴兹好转后,倒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马格巴兹看起来有些忸怩,缓步走上来,望了萧布衣一眼,低下头来,“萧大人,听说可敦不但要为俟斤主婚,顺带还要将雪儿格格许配给你。我是特意过来道喜,恭喜你了。”

羊吐屯一把推开了马格巴兹,笑骂道:“你小子不像是在恭喜,更像是嫉妒。布衣,你可知道,他一直都是喜欢克丽丝塔格的,从克丽丝塔格出嫁后,他整日就和丢了魂一样。”

萧布衣轻轻地叹息声,却是走过去。拍拍马格巴兹的肩头,“马格巴兹,不要难过,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也不见得会有结果,珍惜眼前是我们需要来做的事情。”

马格巴兹缓缓抬头,望着萧布衣的目光,低声道:“多谢萧大人安慰。”

“布衣。现在你即是赐婚使,又是新郎倌,定是不能回转报喜的。如何准备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不如让你的副手回转去见圣上。早日让圣上将无忧公主嫁过来如何?”羊吐屯早就换了更加亲昵的称呼,仿佛萧布衣娶了雪儿塔格,他也就和萧布衣成了亲家。一旁又是爽朗地大笑起来。

萧布衣犹豫道:“那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法理不外人情。圣上通情达理。知道可敦的心意,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可我毕竟是赐婚使。如今有点假公济私地味道。”

羊吐屯和叱吉设对望一眼,都是点头道:“萧大人公事公办,说的也是道理。”

萧布衣笑道:“既然你们也觉得我是公事公办,现在万事俱备,只差送公主前来,不如我立即回转中原,禀告圣上一切顺利,请圣上再做定夺如何?”

羊吐屯犹豫起来,“布衣,我也知道你想要玉成美事,不过可敦那面毕竟还没有定论,不如再等上几天如何?”

“还要等上几天?”

“我想快则五六天,慢则十数天。”羊吐屯解释道:“从这里到突厥牙帐还是有些距离,可敦这时候只怕才到牙帐的。但是我想无论如何,雪儿格格十天内必到的,我知道她对你很是想念。”

说到这里地羊吐屯又是善意的笑,很是温情,也有些期待。

“那我就再等上十天。”萧布衣毫不犹豫道。

羊吐屯和叱吉设互望一眼,一齐点头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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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吉设帐前,察罕木头一样的站着,带着十数兵士把守帐前,戒备森然。

大帐内,叱吉设和羊吐屯对面而坐,脸上都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几天萧布衣在做什么?”羊吐屯脸上没有了爽朗地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死羊一样阴沉的表情。

“他和李靖一直都是在狩猎散心,然后就是在他们兵营前烤肉吃。”

“他们有什么反常地举动没有?”

“没有,我看萧布衣已经被可敦地许婚冲昏了头。”

羊吐屯抿了口茶水,摇摇头道:“俟斤,千万不要轻视你地任何一个敌手,那样你会输的很惨。萧布衣仆骨扬名,化解危机举重若轻,并非一个简单地人物,显然他们虽然入局,可是我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反击之力?杨广那昏君妄想以赐婚离间我和可汗的兄弟之情,可惜他打错了念头,他要为自己的算计付出惨痛的代价。”叱吉设微笑道:“可敦并没有许婚,可敦甚至并不知道我们的这次行动,雪儿格格也是远在千里,不要说十天,就算十年也不会来到这里。我们只要把他们拖延住,等到时机一到,他们就算不死,也是没有作用了。”

“他们一定要死。”羊吐屯沉声道:“所有的一切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叱吉设笑道:“当然准备的稳妥,一阵风轻敌导致惨败,我们蓄谋已久,不要说什么用兵如神,我从来不信的。他们只有区区的几百人,如何能对抗我们的数千之众?”

“那就好。”羊吐屯轻轻叹息一口道:“让他们随时准备待命,我觉得萧布衣多半也有起疑心的时候,那时候图穷匕见,任何一切都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

“崩”的一声响,一箭凌厉射出,正中飞起的一只雉鸡。

萧布衣得意洋洋的收起长弓,望向李靖道:“二哥,我的箭法如何?”

“不错。”

“可惜这附近没有什么大地猎物。”萧布衣圈马四下望去,“只是些雉鸡兔子,连野鹿豺狼都是看不到的,大哥,我们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他催马前行了几步,见到李靖还是勒马原地不动,回头道:“二哥,怎么了?”

李靖四下望了眼,三百兵士铁打一样远远立着。数十禁卫也是四散到一旁,只是向这面望着。

他们圈出个狩猎场地来,可是猎物显然没有想像中的要多。

“布衣,你在想什么?”李靖皱眉问道。

“想着打猎。想着猎物为什么这么少,想着到底谁是猎物……”

“我觉得我们已经变成了猎物!”李靖沉声道:“我先把我的发现给

,首先一点是,羊吐屯不见得可信。他和马格巴兹实在有些太巧,或许只是想拖延我们回转的时间。”

萧布衣笑笑,“有道理。”

“其次是。可敦不见得知道你在这里,所谓的许婚说不定是空中楼阁。有些人沉迷在兴奋和情欲之中,或许发现不了这点。”

“二哥是在说我?”

李靖不答。继续道:“这几日狩猎是假。我却已经让兵士扩大了侦察的范围。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地现象。那就是这里是叱吉设的领地,可守卫的骑兵却是出奇的少。而且我们一路行来。突厥地游骑兵也是甚少遇见,突厥兵这段时间好像都去种田了。”

萧布衣马上笑了起来,“游骑兵去种田,二哥这个玩笑真的好笑,难道突厥最近也采用大隋的府兵制不成?”

李靖没有笑,他只是凝望着萧布衣,“还有一点最奇怪,那就是你本来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更不是被婚事赐婚等事冲昏的忘乎所以之人,可你却显得很急切。所有地疑点你都是听之任之,只是在这里打猎,似乎坐等着蒙陈雪从天而降,又像根本没有认清眼前的危机,这不像你的风格。三弟,为兄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做到,现在想听听你地解释。”

李靖说完,目光灼灼,静等萧布衣的回答,这世上他若还有几个人值得他相信的话,其中地一个当然就是萧布衣,他当萧布衣是兄弟,他知道萧布衣就算有时做事不可理喻,最后也会给他个解释!

萧布衣终于收敛了笑容,望着远方道:“二哥,其实我从晋阳宫接旨地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次赐婚没有可能成功。无忧找过我,痛恨我当这个赐婚使,我只告诉她,赐婚使不是我地话,还有别人,你可知道为什么?”

李靖反倒笑了起来,他在等解释,可是萧布衣只说了这两句,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显然不用担心了,萧布衣一直都很清醒。

“二哥还记得我问过你对赐婚有什么建议没有?”见到李靖点头,萧布衣脸上浮出温馨的笑,“我记得二哥说地建议是,回转劝劝圣上不要征伐高丽,休养生息几年,不要和亲,先打的突厥让他们臣服好了。”

“你的记性很好。”

“我还记得最关键的一句话,二哥说想要带军征伐突厥?”萧布衣转过头来,沉声问道。

李靖饶是沉稳非常也不禁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出使,可我想,能从失败中得到点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萧布衣悠远的笑,突然岔开了话题,“二哥,如果让你在征讨突厥和辽东之间选一样的话,你会先打哪里?”

李靖轻轻抚摸混铁枪,却是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突厥。辽东现在已经是以农耕为主的民族,并非突厥那种游牧民族。突厥兵不事生产,很多时候以掠夺为生,断其资源,不攻自乱。辽东之人却是农耕游牧混杂,依山筑城,垦田游猎,进能远攻,退能守城。打辽东要用正兵,要有耐心,可要击突厥,给我精锐骑兵当可出奇制胜。”

“辽东不需要打吗?”

“当然需要,辽东现在已对大隋造成极大的威胁。它附近的百济,回纥,靺鞨都是争相结盟,可是要说迫切的威胁还算不上,大隋征伐辽东艰辛,辽东目前想要入侵中原更是痴人说梦。”李靖轻挑双眉。“突厥虽大,若准备充足,从战事角度来考虑,安心休整,三年内可灭突厥,可要想一举击溃辽东,我们大隋最少要准备十年。”

萧布衣点点头,“二哥能说出这些,我就知道自己绝没有看错人的。你说地没错。我们都不是神,突厥兵当然也不会平白的去种田,这会儿的突厥兵说不定齐聚边境等待圣上的到来呢。”

见到李靖脸色微变,萧布衣淡淡道:“我不是神。我也不喜欢无忧,但无忧出嫁突厥本非我意,没有我萧布衣当赐婚使,还有别人。我做的不见得会比别人更好,但是我可以做的比别人差一些。我不是神,更阻挡不了突厥兵的南下,可我可以加速他们的南下。叱吉设也好,羊吐屯也罢,加上那个马格巴兹。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我又如何不知?突厥兵齐聚边境。这里的当然就少了。这仗要是打起来,和亲地事情自然不用再提。圣上也能清醒的认清眼下的形式,突厥忧患一起,他也不会再想着征伐高丽,只要二哥能在草原出份力的话,或者愿望能成。”

李靖失声道:“原来你所做地一切,不过是为了我的一个建议?”

萧布衣说了让李靖很奇怪的一句话,“不是为你的建议,我只是在为大隋着想,我或许真地很蠢。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那我当初说的话,倒很是重了,三弟,我错怪了你,可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李靖轻叹一声,误解了萧布衣蠢字的意思。

萧布衣真诚的望着李靖,“无论二哥说地有多重,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足矣!”

**

草原的夜景很是美丽,清风吹拂,绿草碧浪般的起伏,天空墨蓝中繁星暗隐,月光无暇,洒落在安静地毡帐上,柔和恬静。

一道黑影凝立在草原上很久,直到另一个来到他地后面才有稍动。后来那人沉声道:“马格巴兹,现在该你出手了。”

马格巴兹一身青衣,头戴毡帽,脸色在月光地照耀下显的铁青,“羊大人,都准备好了吗?”

羊吐屯点头道:“你今日就可以手刃你地仇人,只要你暗算了萧布衣,外边埋伏的数十刀斧手定能将他斩成肉酱。”

“这些可敦知道吗?”马格巴兹犹豫问道。

“可敦当然不知道,”羊吐屯皱眉道:“马格巴兹,你要知道,若是没有萧布衣,你也不用中毒,要是没有萧布衣,你暗恋的克丽丝塔格说不定嫁不出去!只凭这两点,足够让我把今天的机会给你。你想要归顺可汗,一定要表示忠心,今天是你最好的机会。”

马格巴兹点点头,“李靖那面怎么办?”

羊吐屯笑笑,“那不是需要你关心的事情,你如果能解决了萧布衣,你就立了头功。”

马格巴兹紧紧裤管,摸摸腰后的匕首,

,缓步向萧布衣居住的帐篷走了过去。

萧布衣的毡帐内竟然还是亮着灯,马格巴兹走到营帐前,微微有些迟疑,转瞬低声叫道:“萧大人在吗?”

“请进。”毡帐内传来萧布衣的声音。

马格巴兹揭开毡帘走了进去,毡帐内沉寂下来。毡帐外数十道黑影向毡帐的方向包围过来,羊吐屯站在最后,俨然大将军一般,谁说只有答摩支能领军打仗,他羊吐屯也是一样。萧布衣武功再高明又能如何,还是抵挡不住人心的暗算。

刀斧手离毡帐不远都已经停了下来,全身戒备,只等着毡帐内的动静。

盏茶的功夫,毡帐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厉的叫喊,羊吐屯心中大喜,因为他听出那是萧布衣的惨叫。

毡帐***霍然熄灭,一道人影从毡帐内冲了出来,青衣毡帽,月光下遮挡了大半边的脸。那人满手鲜血,前冲的时候回手一指,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变形,嗄声道:“快拦住萧布衣!”

羊吐屯不看那人,马格巴兹死伤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只是盯着毡帐,羊吐屯急声问道:“萧布衣伤的如何?”

刀斧手霍然站起,刀斧在手。霍霍生光,目光炯炯的望着毡帐,毡帐内再没有声息。

羊吐屯盯着毡帐,不知道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缓缓扭头望过去,见到一只血手已经放在他地肩头。

马格巴兹这种举动显然很不礼貌,也没有规矩,羊吐屯却是感觉到那只血手已经掐到了他的脖子上面。让他‘咯咯’的说不出话来。

“羊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马格巴兹掀开了毡帽,目光炯炯,满是讥诮的望着羊吐屯。他当然不是马格巴兹。他是萧布衣!

刀斧手霍然转身,见到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剑放在羊大人的脖子旁,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只以为萧布衣受伤。当前窜出来的会是马格巴兹,全部心神都放在毡帐之内,却没有想到当先窜出来的竟是萧布衣!

羊吐屯已经快要晕了过去,“萧。萧大人,马格巴兹是个叛徒,他想要杀你。”

“所以你就带着这些人准备杀他救我?”

羊吐屯大喜道:“不错。正是如此。”只是见到萧布衣冰冷的目光。羊吐屯明白解释已是多余。终于叹息道:“原来马格巴兹真地是个叛徒,只是他背叛的却是我。”

毡帘挑起。马格巴兹缓步走了出来,目无表情,“羊大人,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我还是知道谁对我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羊吐屯眼珠子乱转。

“其实我在见到马格巴兹地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萧布衣笑道:“羊大人,你实在弄巧成拙了。你背叛了可敦,叱吉设让你过来拖延我回转的时间,你只怕一个人不够分量,这才找上了马格巴兹,却没有想到他知道你的计谋,只想给我通风报信。他不用和我联系,我只是从他眼神的愧疚就能看出来,他有话要说。”

“萧布衣,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羊吐屯突然放声大笑,“可是你不敢杀我。”

“哦,是吗?”

萧布衣短剑轻挥,羊吐屯脸色突然变地苍白,‘啪嗒’一声响,一截小指已经落在地上,羊吐屯手上鲜血淋淋,虽被萧布衣挥剑斩了手指,却还是寒声道:“你杀了我,李靖,他的手下,还有那些禁卫统统要死,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只怕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是抵抗不住叱吉设三千大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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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衔枚,人衔草,三千大军已经是蓄势待发。

叱吉设看起来温文尔雅,和羊吐屯说话虽然狂妄,可他却是个谨慎的人,他带着三千人马无声无息地来到李靖的军营前的时候,还是颇为得意。

军营前除了放哨地兵士外,颇为宁静,显然其余地士兵都是在梦乡之中。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叱吉设虽然是个突厥人,却觉得自己深谙中原博大精深地道理。这件事他准备的十分充分了,所以他觉得定然会成功。

离着李靖军营已经不远,甚至营前巡哨地士兵他都可以望见,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冲锋的好机会,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不也正是孙子兵法的精要?

“出击,一个不留。”

三千大军去了束缚,如同下山的猛虎,势不可当的已经攻到李靖的营前。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没有受到什么阻挡,放哨的兵士见到黑压压的骑兵冲过来的时候,骇的呆在那里,不能稍动。前锋兵士长矛一挥,已经刺穿了一个哨兵的身体,长矛挥舞,竟然把那个兵士带到了空中。

那不过是个穿着兵士服装的稻草人!

叱吉设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之意,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这时候,冲锋的洪流已经不能让他思想静下来片刻。前锋数百兵士已经冲入了军营之中,霍然间马嘶哀鸣,魔术般陷了下去。

更多的兵士扼不住冲势,几乎是踩着前方兵士的脑袋上冲到了休息的营帐前。哗然声响,营帐已经被兵士的长矛刺穿撕裂。

马儿长嘶不安,兵士茫然不知所以,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出了一条又宽又深的沟壑,前方兵士一不留神,小半数都是填在沟内,更多的兵士却是骑马踩着这些人的身体冲了过去。

除了冲锋地兵士外,营寨内死一般的静寂。叱吉设终于明白不妥,前方的兵士却已经高声喊道:“大人,我们中计了,这是空营。”

随着兵士的一身喊,半空中突然现出灿烂的火花,明耀的压过皎洁的月光。

无数带火的长箭射了过来,落在地上,毡帐上,人身上。轰然升腾起明亮的火光,大营片刻地功夫,已经变成了火海。

马儿惊嘶,兵士惨叫。叱吉设已经乱了分寸,他学的孙子兵法早不知道忘记到了哪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准备的充足,看起来还要失败。中原的老祖宗说地难道有错?他想要控制住兵士,嘶声叫道:“莫要慌乱……”

只是大火烧到身上,除了泥菩萨,没有谁还能镇定不动。营寨并不是空营,最少准备了太多易燃之物,火箭射来。整个营寨转瞬变成火海。所有的兵士顾不得踩伤烧伤之人。纷纷四散逃去。

虽然有鹿角栏栅遍布,可对他们来讲算不得什么。路。只想逃离火海,没有想到不循正路而逃的兵士又是惨叫连连,跌下马来,被地上埋下的铁蒺藜扎地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叱吉设暗叫侥幸,竭力的控制住后军,循原路而返,退出火烧的营寨的时候,回头望过去,只见到那里面已经变成了阿鼻地狱。无数不能逃命地兵士浑身是火,灯笼般烧的惨叫连连。

大火熊熊,将天空已经照成白昼般,只是夜空带着妖艳的红,浓烟地黑,预示着这场屠戮不过是才揭开序幕。叱吉设顾不得同情手下送死地兵士,就听到身后传来轰轰隆隆地声音,有如夏日沉雷般让人心惊肉跳。

大地那一刻都是为之颤抖,惊的望着同样颤抖地夜空。

紧接着沉雷般冲过来的是三百铁甲骑兵,伏鞍疾驰,有如电闪,猛如洪流。

为首一员将军,沉面铁枪,人如山岳,紧紧的控制住洪流的节奏,不等叱吉设等人挽弓拉箭,已经沉声喝道:“裂。”

战场瞬息万变,军令力求简单明了,不然等你发号军令后,时机早过。李靖虽然说的不过一个字,却胜似万语千言。

他话一出口,叱吉设就见到敌方扑面而来的冲击,威势胜过三千兵士射来的长箭。前方兵士虽然不多,可是如凝结成山般,兵士射出的不止是利箭,夹杂在弓箭中的还有后队抛掷过来的长矛。

排山倒海的长箭夹杂着长矛后变的势不可当,叱吉设不等反应过来,后军变前军的数百军马就被洪流击中,转瞬就有百来人枯萎了下去。

所有人那一刻血液几乎凝结,李靖却是冷静如水,混铁枪再挥,“刺。”

他刺字出口,整个队伍就如硬刺般深深的扎入对手的军阵之中,这下却是前方兵士去势凶猛,早早的摘下盾牌,手持长矛前冲,硬生生的刺入对方阵营。后方兵士却是迅疾散开,挽弓射远,数百兵士虽是忽聚忽分,阵型却是变化不乱,转瞬汇成长刺,片刻已经深深的扎入叱吉设的军阵之中,将敌方的兵士分裂割开。

叱吉设见到对方领军之人正是李靖,瞬间明白了一阵风为什么会不堪一击,他三千兵士在李靖冲击下都是变成纸糊一样,一阵风百来人又有什么用处?

叱吉设的三千兵士被坑杀了一批,烧死了一批,又被铁蒺藜刺伤了一批,如今更被李靖裂了批,刺杀了一批,但最少还有两千左右。如果聚集起来,和李靖的三百骑兵当可一战。可是他发现被李靖裂刺过的队伍,已经变的无头苍蝇般的乱撞,根本没有丝毫战斗的意识,迅即做了个决定,逃!

他调转马头,向反方向亡命奔了去,兵败如山,将帅一逃,还有谁会拼命?

所有的突厥兵都是散开去,更多的人却是紧紧的跟随着叱吉设。叱吉设纵马狂奔,却听到身后不远处蹄声如雷般的轰轰隆隆,压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回头望过去,只见到黑压压的队伍乱成一团般的紧紧跟随,最后却是跟随着那让人心寒的铁甲骑兵。

为首李靖一言不发,只是牢牢的盯着叱吉设,铁甲骑兵紧跟其后,如影随形。

叱吉设胆颤心惊,自诩习得的中原文化都被忘记的一干二净,所有的兵法全部当成是放屁,脑海中只想着一个逃字,心里只是琢磨着不要被李靖抓到。

铁甲骑兵洪水般的漫过来,没有衰竭的迹象,逼的让人几乎发狂,终于有逃兵抵抗不住这种压力,慢慢的落后。只是落后的兵士转瞬淹没在铁甲洪流中,不见了踪影,无碍具有天地威势洪流的冲击。

越来越多的兵士骇的胆爆,不知道谁突然大喊了声,许多兵士开始向两旁逃命,洪流却是对逃兵置之不理,只是对叱吉设紧追不舍。

更多的士兵终于发现了跟随叱吉设不是逃命,更像是送命,不由有些犹豫,只是回头望了眼,见到落后的士兵绞入洪流,转瞬不见,不由下定了决心,舍弃了叱吉设独自逃命。一个开了头,更多的人跟随,叱吉设身边的兵士渐渐减少,逐渐到了只剩下数十人的地步。

李靖并不放弃,继续催马跟随,身后的兵士并无倦意,也是跟随在主将的身后,凝视着前方那个逃亡的身影。

叱吉设一路狂奔,却始终甩不掉身后要命的阎王,意识都是有些空白,陡然间前方光亮反射,叱吉设心中凛然,暗道难道天亮了?

等到听到水声湍急的时候,叱吉设才意识到已经逃到了独洛河边,光亮不过是河水反射的月光,他这一口气竟然逃了近百里,可还是长夜漫漫!

前方河水滔滔,河面宽阔,隔断了叱吉设的去路,叱吉设圈马向独洛河上游冲去,他对这里地形倒熟,知道前方有桥可行,过了独洛河,那里应有救兵。

四下望去的时候,叱吉设突然心凉了半截,他狂奔了半夜,身边两千来人跟随的已经不到了十人。他欲哭无泪,却发现想哭的还在后面,等到他奔到桥边的时候,才发现数十汉子守桥而立,长刀出鞘,冷冷的望着他的到来。

叱吉设终于勒缓了战马,踟蹰不前,这些汉子他当然认识,这是萧布衣的手下,东都的禁卫,个个武功高强,他带着几个人,如何能冲过他们的封锁?最让他惊惧的是,李靖连他退路都算的准确,这些禁卫在此,是不是说明羊吐屯那也有了意外?

轰轰的雷声终于沉歇了下来,叱吉设回转战马,望着当前的李靖,还有他身后的几百兵士,没有稍乱,突然放肆笑了起来,“李靖,你是个帅才,我败在你手也是劫数。只是如今你人数众多,却不过是以多欺少罢了,你若是汉子,和我单打独斗,我输了这才心服口服。”

李靖笑笑,“我何须你服?”

他混铁枪举起,身后兵士霍然挽弓,密集的箭头上闪着冰寒的光芒,叱吉设只觉得一股骇然的寒意传过来,终于忍不住压力,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颤声道:“请将军饶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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