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离长青镇不过十数里的长阳镇中。
白天除魔的几位武者勾肩搭背的从酒楼走出,浑身酒气,满脸通红,嘴中不住吹牛,时而还哈哈大笑。
“大哥,还,还是你聪明,这钱轻轻松松就到手了!”
“就是这破镇子太穷酸了,才那么点钱,过两天咱再去一趟。”
“笨蛋,他们哪有那么多钱,要去,也得,嗝,也得隔几个月再去!”
带头的武者也有些喝多了,像他们这种人,醉生梦死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大哥说的对,还是大哥英明。”
“下次就怕他们不信啊。”
“哼,信不信不由他们,那群土包子懂些什么!”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一群人摇摇晃晃往住处行去。
片刻后。
“大哥,今天好像有点冷啊!”
“冷嘛,嘶,好像是有点冷!”
带头武者搓搓手臂,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大,大,大哥。这,这是哪儿啊?”
有清醒过来的小弟,望着四周不见一物的虚空,内心有些发颤。
“什,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剩下的人也纷纷清醒过来,面对这诡异的情况,聚拢在一团。
“敢问是哪位前辈在此,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小人绝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还是带头大哥见识多一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不重要,保命要紧。
“是吗,万死也行?”
一道身影缓缓现身。一身黑袍,面带狰狞虎面,冷声询问。
“这,这,这,前辈恕罪,若小人。”
带头大哥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寒意,内心深感不妙,正欲求饶。
“哧,哧,哧,哧,哧!”
幽影一指划出,无形气劲随心而动,对面的武者顿时右臂皆断,武脉尽封。
“啊啊啊!”
“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前辈饶命啊,啊啊!”
众人捂着自己的断臂处,哀嚎不已。
“回去告诉靖武卫的人,长青镇是我阳魔煞隐居的地方。
本座本不欲招惹大炎王朝的人,但你等一再打扰本座清修,实是令人着恼。
今次不过是小惩大戒,废了尔等武脉,以后记得小心做人。
告诉靖武卫的人,隐魔一脉重出,有些事大家都不希望发生。”
幽影缓缓出声,无视他们的哀求。
“前辈,长青镇是哪里,我们。”
带头大哥还欲狡辩。
“相信你们会把我的话带到的,对吗?”
幽幽打断对方的话语,轻轻反问一句,幽影已经消失不见。
“啊,鬼啊!”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会。”
寂静的虚空消失不见,那群武者重新出现在街道上。
“快,快!靖武卫!”
带头武者强撑伤痛,喊出几个字,昏倒过去。
边上知道靖武卫的人,已经机灵的去报信了。
靖武卫,青林县分部。
“阳魔煞,真的?”
“大人,那群泼皮确实如此交待的。”
“隐魔一脉,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大人,那长青镇的人怎么办,要全抓起来吗?”
“抓?等会儿,先不能抓,事关隐魔七煞,一切由上面的人决定。先派人驻守在长青镇,查查有什么蛛丝马迹吧。”
“大人,那群泼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扎包扎,问问还有什么劣事劣迹,扔到大牢里先关着!”
被称呼大人的靖武分部主掌没好气的反问一句。
这种扰乱治安的泼皮是他们最厌烦的,既没有谋逆作乱的大错,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凶犯,偏偏又对普通百姓多方骚扰,不断游走在大炎律法边缘。
靖武卫成立三十余年,建立之初行事便以大炎王朝的法典作为准则。
十年前,又经新任的炎景帝再次重组,立下新的法规。
凡事皆依实证而行,不可妄作论断,以公平处事为原则,使得靖武卫内部风气大为改善,在大炎王朝内部也是声威势隆。
打发走了下属,长林县主掌内心也是极为诧异。
阳魔煞,这么嚣张?
罢了,此等高手之事,还是交由总部来处理吧。
对方也只是出手惩治了一些泼皮恶徒,他们这些小喽啰没必要主动去招惹对方。
大炎王朝内部尚有诸多恶事需要靖武卫去镇压,他们的力量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摇摇头,散去脑海中诸多想法,长林县主掌再度埋头琐事之中。
长阳镇一处客栈中,少女缓缓苏醒,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她慌乱不已。
“这,这是哪儿?
道长!”
看到坐在窗边的虚元,才微松一口气,悄悄检查了一下自身,少女便放下了心。
“醒了,先吃些东西吧!
有什么问题,稍后再问。”
感应到少女苏醒,虚元淡淡出声,客房内的桌子上已提前备好了吃食。
虚元自身则在窗边静坐,平缓体内躁动的内气。
半个时辰前,自己动手见了血,没想到魔念反噬竟比以往来的更加强烈。
自己苦坐数年的静功,险些一朝尽废。
看来它这数年也在逐步成长,必须尽快想办法将它解决了。
虚元内心暗思,微瞥了少女一眼,内心有了计较。
“哦哦,谢谢道长。”
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少女顿时忘了初在异地的惊慌,来到桌边,狼吞虎咽。
毕竟她还是一个普通人,几个时辰没有进食,早就饿死了。
半个时辰后,少女终于吃不下了,初次吃到长青镇外的美味食物,她一时有些管不住嘴。
“道长,你在看什么呢?”
缓了缓气,少女终于提起了精神,发现虚元一直看着窗外,不由的好奇发问。
“看戏!”
望着远离客栈数百米外的靖武卫分部,虚元内心暗暗点头,平淡的回复了少女的问题。
“看戏,我能看看吗?”
长青镇不过是座小镇,镇上村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什么多余的娱乐活动。
戏曲,话本,舞蹈,鼓乐,这些对于她而言都是些新奇事物,她也只从镇长那儿偶然听到过。
现在听到虚元在看戏,立刻兴奋起来,小跑到窗边,学着虚元的样子,往窗外看去。
“诶,什么也没有吗?”
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少女不禁大失所望,转头向虚元投去怀疑的目光。
“静心,凝神。
现在再看!”
虚元看着少女略带天真的眼神,不由有些无奈。
两指虚点,凝聚少女心神,双眼散发神光,将自己所观到的景象映射到少女眼中。
“天眼破妄!”
“啊,是那群强盗,他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少女微一凝神,再睁眼就看见白天在长青镇诈骗钱财的那群武者皆失了右臂,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被靖武卫的人押入牢房,依罪收监。
“谁知道呢,也许是遭了报应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好了,戏已收场,有何疑问,你可以提出来了。”
观完靖武卫的处事手段,虚元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少女,等待对方的回应。
“哦,是吗?
老天爷真是开眼了,那群混蛋就是该遭报应。”
少女看着虚元的眼神中略带怀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不管如何,罪有应得之人得到了处罚,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道长,你和伏魔庙里的老神仙有什么关系,咱们用别人的令牌糊弄了那两位官役大人,不会出事吧?”
收回神,少女再度旧事重提,并为虚元用他人令牌诳骗官役的事情感到担心。
“那位老神仙吗,此事你日后自知,现在不必深究。
至于令牌之事,且放宽心吧,令牌本就是真的,其主人会为此事负责的。
眼下还是你还是关心如何应对嗜血魔物之事吧。
你可知对方实力冠绝天下,远超你之想像,若想报仇,非你简单的一句话便可解决。”
听到少女再次问起伏魔庙内的事情,虚元不由眼神一缩,内心微凛。
凝神观视了少女片刻,虚元将此事敷衍过去,转而提起了嗜血魔物的问题。
“那个嗜血魔物,道长你知道它在哪儿,快告诉我,我一定要杀了它,为我娘报仇。”
听到虚元提起嗜血魔物,少女一脸仇恨之色。忘却了其他,紧盯虚元,希望他能告诉自己答案。
“静心,凝神。
贫道知道它在哪儿,甚至知道它现在的具体情况,但现在贫道不会告诉你。”
望着激动的少女,虚元摇头否拒,丝毫不顾对方眼中的祈求之色。
“道长,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要你肯告诉我,我,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少女顿时更为激动,上前抓住虚元的道袍,满脸哀求之色。
“静心!”
虚元拂尘微扫,荡开少女,重重一语,稳定对方心念。
“现在的你,纵是知道对方的下落又如何,殊死博命?
可笑!
贫道刚刚便说过了,对方的实力冠绝天下,非等闲之辈可敌。
它与你见过的那些武者不同,就如今日到长青镇作乱那群武者,若是他们与它敌对,怕是会弹指即灭。
现在,你还想去杀了它吗?”
待少女微复镇定,虚元再度出言打击。
“这,还请道长收我做徒弟,教我学会武功,我再去报仇。”
少女沉默了半晌,看着虚元,眼前一亮,终于想通了关键。
噗通一声,跪在虚元面前,想拜师求武。
“晚了,纵是你天资横溢,悟性超绝。这个时候学武,你又要花多少年才能踏上武道顶峰。
再者对方也不是愚笨蠢徒,会坐视你修行成长,半途而击下,你焉能活命?
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最是讲究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
据贫道所知,目前江湖最年轻的武道顶峰强者乃是云霓宫宫主北溟玥,而她修行至今已有数年。
不过,她是另有境遇才能踏足武道顶峰。
除她之外,天下武道巅峰强者皆是身具百年元功之辈。
如此苛刻的条件下,你还要坚持吗?”
看着反应机灵的少女,虚元有些犹豫。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再想反悔就难了。一时之间,不由起了劝退少女的心思。
“请道长教我武功,不管多少年,我都能坚持下去。
报仇之心,我会埋在心底,等到我成为了道长你口中的武道顶峰的时候,再去找它算帐。”
没有丝毫犹豫,少女重重一叩首,初心不改,极为坚定。
“罢了,此事容贫道再做考虑,你先去休息吧。”
虚元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女,突然熄了心中的打算。
“道长,我。”
少女一急,正要起身再说。
“呼!”
拂尘扫过,少女顿时昏迷,虚元抬手轻卷,将少女送到卧床。
转头望着天外,虚元心内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