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俨的眼珠贼溜溜一转,然后伸出一只勾着兰花指的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粉白的脸蛋,嘴角一咧,大声叫了起来:
“殿下,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一旁的侍卫们不约而同抖了抖。
好家伙,这老东西的声音又尖又细,还隐隐带着哭腔,听得人肝胆俱裂,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身上。
谁知范俨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声,还不肯消停,又继续神神在在地念叨:
“殿下,您在奴心里那可是英俊神武,有勇有谋!苍天可鉴啊,奴对殿下就跟对皇上一模一样,若有人敢对殿下不敬,奴绝对饶不了他,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替皇上和殿下去死,倘若有这个机会,奴一定……”
旁边的侍卫们个个竖着耳朵听他拍马屁,听到最后,眼睛都直了。
这回可算长见识了,怪不得这个老东西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连着服侍三任皇帝,这嘴上的功夫还真是了不得。
可顾戟偏偏不吃这套。
他大手一紧,突然使出七分力,狠狠按住范俨的肩头,凉声打断他:
“好,很好。你这个心愿很不错,至诚至纯,天下少有,我和父皇都很满意。”
说完,话锋一转,冷如玄冰的声音瞬间飘进众人的耳朵里:
“不过,这年头想寻死的人还真不多见,你放心,只要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管让你梦想成真!”
范俨立马傻了眼。
他的肩膀被顾戟死死按着,一动都不能动。
眼里疼得直冒水汽,喉头一热,刚想嚎一嗓子压压惊,想起顾戟刚才说过的话,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只能暗暗咬牙生忍着。
“你要记得临行前父皇说过的话,也要给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过了好一会,顾戟才缓缓放开范俨,一甩手背在身后。
他定定看着眼前这张不停抖落着面粉屑的脸,厉声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派我,竟还想离间我和陆渊的关系?你也配?!你要搞清楚,我和父皇不同,你在他面前惯用的那套少拿到我面前来耍,我不稀罕!如今你既然随我来了北地,就老实一点,少在我耳旁说些没用的!至于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怎么做,无需你来插手,我自有分寸。”
顾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威严,让人听而生畏。
范俨眼神一黯,只好再次垂下脑袋,小声应了个是。
明晃晃的阳光从两旁的树枝间肆意挥洒下来,前方好似有人正大步向这里走来。
垂目立在一旁始终不敢出声的侍卫听到动静,连忙抬起头望向前方。
一个身影渐行渐近,脸上的轮廓在骄阳下越来越清晰。
太子的侍卫自然识得那是谁,面露喜色,仿佛看到救星般大声叫了起来:
“是陆将军!殿下,是陆将军来了!”
远远的,顾戟也看到了那人,刚才的不快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多日不见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用力挥了挥,薄唇微动:
“阿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