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珩合衣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也不动。
窗外突然有人走了过来,靴履有节奏地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这个烦人的声音,脑中隐隐窜过一团怒火,赵清珩用力翻了个身,将小脑袋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哼,不管,继续挺尸!
谁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来响,最后干脆停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没多久,屋门上便传来两下不紧不慢的敲击声。
可埋在枕头里的小人儿像是睡着了,始终无动于衷。
过了会,屋外的人锲而不舍地又敲了两下。
这回,赵清珩总算不耐烦地抬起头来。
她揉了揉有点红肿的眼睛,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了两句,然后愤愤拿起身边的枕头,一使劲,狠狠扔了出去。
枕头借力重重砸在门上,然后反弹了一小段距离,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输人不输阵!
趴在床上的小人儿一叉腰,气势汹汹喊了声:
“钟云,我都说了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你能不能当我死了,别再来烦我!”
听完这句,门外的人终于不再敲门。
很好,耳根终于清净了。
赵清珩满意地放下叉在腰间的小手,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她又翻个身,脸朝上,平躺了下来。
可这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睁大双眼愣愣望着床顶的纱帐,腹中虽然饥饿难忍,可胸中却怒火弥漫。
一想到世子那副邪魅和无赖的模样,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孽缘?
哼,那个娘娘腔说得倒真没错,的确是孽缘。
古往今来,大概没有一个人会如此厚颜无耻,卯着劲捉弄自己的救命恩人。
太嚣张!太无耻!太他妈不要脸了!
赵清珩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小脸一皱,垂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在一起。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送他一程,趁他昏迷直接下几副毒药暗地里把他弄死得了,这样的皇室败类留着也是祸害。
她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忽然觉得脖子后方很不舒服。
脑袋下没了枕头,睡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还真不习惯。
幽幽叹了口气,她缓缓坐起来,两手环膝。
然后斜斜觑了眼桌子上收拾好的小包袱,眼底划过一丝清明。
是了,我都要走了还怕什么,等陆渊来了,我便直接讨回诊金。
到时,山高水阔,任我高飞,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这个讨人厌的世子一面。
正沉沉想着心事,门外忽然又传来一声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清朗而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阿珩,快开门,是我。”
陆渊?他来了?
赵清珩一愣,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一会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一会又抬眸望向紧闭的房门,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桌子上的烛火静静燃着,明明暗暗的光亮柔柔照在旁边的包袱上,凝成一团光晕。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见屋内没动静,便又温声道:“阿珩,你不是让钟云传话给我,说有事找我吗?”
嗯,没错。
听到这声,赵清珩一下缓过神来。
她故作镇定地整了整宽袍下摆,顺手拢起耳朵后面的乱发,然后一步一步朝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