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赵清珩怔怔发了一会呆,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白皙的额头。
额上湿漉漉的,全是湿腻的汗水。
赵濂。
梦里出现的这个名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兄长。
每次去问外祖,他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很久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到最后他总是摇摇头,一脸戏谑地嘲笑道:“光是养你这头小猪,便要害我倾家荡产了,再多一头小猪,岂不要了我的老命?”
“可在我梦中说话的人明明就是你!”赵清珩赌气地撅起红唇,横眉竖眼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而且我记得很清楚,你还叫我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呢。”
外祖一愣,随后用他满是皱褶的大手敲了敲面前的小脑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阿珩啊阿珩,你究竟何时才能长大?连这虚无缥缈的梦境你都信,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清珩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眼珠狡黠一转,没好气地回道:“哼,还说我没长进,我好歹十六了,能随你下山帮人治病了。可我爹娘呢?他们又在哪里,您都一把年纪了,为何还要帮他们养我?”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要绕回这里。
外祖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静静望向山下。
“阿公,您为何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从记事起便和您待在这壁山上,我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们在哪里?”
这话都问十年了,一眨眼,我也长大了。
可为何您还是不肯说?
外祖干瘪的手指静静交握在一起,垂首摇了摇头,
“你莫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都十六了,究竟还要等到何时……”
这时,门上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赵清珩的回忆。
“赵医士,你醒了吗?”
是傅知桓。
她用力扯了扯身前的被子,伸出手,捞起床边的纱帐,疑惑地朝门外问道:“醒了,怎么了?”
“爷在等你,让你收拾一下,待会就回文心镇。”
哈?
陆渊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半信半疑地使劲揉了揉眼睛,朝一旁的窗户看去。
窗子虽然关着,却仍能看见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亮。
只有廊沿上挂着的灯笼里泛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来,倒映在窗户上,昏暗且朦胧。
时辰还早,这个醉鬼竟然已经起来了?
不仅起来了,还要带我回文心镇?
莫不是喝了一夜酒,把脑子给喝糊涂了?
赵清珩犹不相信似地摇摇头,从帐中探出小脑袋,又问了句:“现在就出发?”
“没错,爷说了,等你准备好,便出发。”
嘁,看来是真的喝糊涂了。
也难怪,昨晚陆渊不停举起手中的白釉杯,一杯接着一杯,自己眼睛都看花了,天晓得他一共喝了多少,不醉才怪!
不仅喝得醉醺醺的,喝到最后连话都讲不清楚,直接趴到桌子上便睡着了。
但他很认真地说了句,说了句什么呢。
赵濂。
对了,他说赵濂害死了他阿姐。
怎会如此巧?
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名字也是赵濂。
应该只是碰巧吧。
赵清珩魂不守舍地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盘问外祖。
这一次,不问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