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毒最近频繁发作,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若再将孩子留在腹中,说不定自己会随时倒下。
可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兀那库的私仇还没有报,他二人也还在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撑着一口气活下去。
只有等到兀那库手刃仇人的那一天,自己才能了无心愿的闭上眼睛。
这是自己欠兀那库的,即使以命抵命,也要想尽办法还上。
想到这里,梦云暮从袖兜中掏出一把匕首,笔直横在眼前。
她捏紧手里的匕首,目光沉沉看向黑黢黢的树林深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这一次,不管前方来的是麸人还是汉人,是妖魔还是鬼怪,自己拼着一口气也要与他们斗到底!
*
陆渊背着弓箭心事重重朝小树林深处走去。
他眸光微闪,不停扫视着四周。
“看来你适合嫁给武将。”
刚才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仓皇跑开,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自己怎会突然头脑发热讲这个?
那丫头不会被自己吓到吧?
嗯,应该不会。
赵清珩一向对贵族子弟没有好感,还深受其外祖的影响,不喜武将。
在她眼里,武将既没脑子,整日又只会打打杀杀。
几乎一无是处。
那丫头肯定以为自己说的是玩笑话。
可自己说的真的只是玩笑话吗?
陆渊蓦地停下步子,无声地问着自己。
自从五年前离开金陵,已经许久不曾与女子有过接触,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好像有点摸不准。
可是……
他缓缓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扑通扑通疯狂跳动着的心。
这颗滚烫的心脏静静窝在身体里,诚实地告诉自己,与赵清珩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多么的快乐。
而之前与她分别的时候又是多么的不舍。
真的很不舍。
这份隐秘的心事不知从何时开始爬上心头,如今却稳稳扎根在心底。
陆渊摇摇头,放下捂在胸口的手,唇畔露出一丝苦笑。
金陵城多的是与自己年龄相当,身份匹配的女子,自己也不是毛头小伙的年纪了,怎就栽在了一个不知身世,不知根底的女子手里呢。
也罢,既然自己动了心,就不要留有遗憾。
反正剿灭彦昭王也非朝夕之事,只要自己还留在北地,此事便可以徐徐图之。
未来……
如果她真的肯与自己许下未来,自己也绝不会辜负她。
金陵的高官厚禄,身份地位,自己随时可以放弃,只要能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即使上奏朝廷永远只做一个驻守北地的将军,也是值得的。
不过,这丫头还太小,暂时还不懂情事,恐怕自己未来的道路不会那么顺遂。
想到这里,陆渊一敛心神,又重新朝前走去。
现在天色已经很暗,月亮也还没爬上来,树林里一丝亮光都没有。
他解开腰间佩剑,将剑尖抵在地上,慢慢向前挪着步子。
祖父曾经说过,夜晚行路,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而要用耳朵去听。
于是他屏住呼吸,静下心来,专心探听着四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