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渊系在腰间的那十万个脑袋相比,自己还算幸运,毕竟兀那库离开小木屋前已经说过了,他只要梦云暮好好活着就行。
至于梦云暮腹中这个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清珩幽幽一叹,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裹着银针的小布包。
现在身边没有奎宁这味药,想要落胎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为梦云暮施针,逼毒血往下行,让她及早醒过来。
等她醒后,再用外祖的药压制住她体内的蛊毒。
外祖曾说,是药三分毒,无毒不入药。
当世之药既然能治人,换种方法用,自然也能害人。
而赵清珩选的这味药虽然对梦云暮的身子有好处,对她体内的孩子却一点好处都没有。
想到这,赵清珩的目光紧紧黏在梦云暮高高鼓起的肚子上。
此药就算不能毒死这个孩子,也一定会伤到她,至于最后是死是残,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有点于心不忍,可自己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既然兀那库心意已定,身为医士,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赵清珩将银针包摊在大圆石上,然后卷起袖子,伸手捞出温水里的白布,紧紧攥在手里,轻手轻脚朝床边走去。
“行了,陆大哥,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能搞定。”
陆渊正立在大圆石旁仔细观察着赵清珩的银针包,听了这话,他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梦云暮,又低下头,温声道:“没事,我就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了。”赵清珩脚步一顿,转过身露出一丝浅笑,“陆大哥,你的话我记住了,你放心,若有需要我一定会喊你。再说,云暮姐姐是女子,施针时不方便有男子在场。”
这话倒也没说错。
陆渊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大圆石上静静敲了两下,然后停下。
“我就守在门外。”
赵清珩捏紧手里温热的白布,白布上的热气好似从指尖悄悄盘旋而上,一直爬到心口。
她忍住眼中笑意,小声应道:
“好。”
*
等施完针,那轮明月已经悄悄从窗口移到了枝头。
赵清珩胡乱地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卷起银针包,正要起身朝门外走去,一声低吟却突然从床上传来。
她心头一喜,立马扔掉银针包,又坐回了床边。
躺在床上的人长睫微微颤动着,还没完全睁开双眼,她的红唇一开一合,不停上下掀动,好似在讲些什么。
赵清珩见她这副模样,想都没想,直接弯下腰,趴在她的唇边,想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兀,兀那库,我,孩子,留下。”
只听到这一句。
赵清珩细眉一拧,将这话颠来倒去想了半天,到最后也没弄明白梦云暮的意思。
“云暮姐姐,你要留下谁?”她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梦云暮又使劲掀了掀眼皮,过了好一会才睁开双眼,金色的眸子左右转动了一下,暗淡无光。
见坐在床边的人是赵清珩,她微弱地喘了口气,哑声说道:“阿珩,帮,帮我,留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