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珩端着一盆血水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兀那库和陆渊正并排坐在小木屋前的空地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低头发愣,另一个抬头望月。
刚才梦云暮撑着一口气说完那些话,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她怕门外的兀那库担心,硬是咬住嘴唇不肯喊出来,干涩的嘴唇立马被咬破,鲜血直流。
最后还是赵清珩将布巾塞进她的嘴里,才助她熬过了这阵剧痛。
可赵清珩知道,这只是开始。
虽然她未曾帮人接生过,但医书上曾有记载,女子生孩子时腹痛难忍且流血不止,此痛时强时弱,循序渐进,直至腹平,血止,孩子出。
想到这,她垂眸看了看盆里的血水,不禁幽幽一叹。
医书上也记载了另一种情况,若腹痛强而不弱,血水浑浊不止,则孩子难出,大凶。
刚才赵清珩硬着头皮钻到梦云暮的裙子下面,帮她接了满满一盆血水,等梦云暮终于停止呻吟的时候,赵清珩早已浑身是汗。
本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消停了会,梦云暮也好趁机休息一下,谁知她却叫住了赵清珩。
“我想见兀那库。”
赵清珩自然知道她想对兀那库说什么,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她保孩子,这事迟早要让兀那库知道。
况且梦云暮的气息越来越弱,脸上隐隐爬上黑纹,要不是一口气硬撑着,说不定此时早已昏死过去。
如今她与兀那库多见一面,日后也会少一些遗憾。
这样想着,赵清珩抹了抹眼泪,用力点点头,应了下来,“好,我去叫他。”
可现在真的来到兀那库的面前,赵清珩却突然有点胆怯。
这事要怎么开口呢。
*
陆渊第一个发现了身后的动静。
他一向耳聪目明,又习武多年,多年来始终保持着警醒的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更何况小木屋里还有他心心念念记挂的人,他怎能不上心?
此刻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他连忙站了起来,转过身。
赵清珩正苦着小脸,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前。
兀那库见陆渊站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个箭步冲到赵清珩身前,迫不及待地问道:“赵姑娘,云暮醒了吗?”
赵清珩端着盆的手一抖,溅出一些血水来。
“醒,醒了。”
陆渊不动声色盯着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刚才自己明明端进去一盆温水,此刻怎会有鲜血混在其中?
而且,既然梦云暮醒了,为何赵清珩的脸上没有笑容?
她不是很喜欢梦云暮吗?
冲在前面的兀那库倒没发现赵清珩的异常,也没发现那盆血水,此时他的眼里心底全都溢满了喜悦,云暮醒了,云暮真的醒了!
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急不可耐地继续问道:“赵姑娘,我,我能进去么?”
赵清珩咬了咬唇,用力点点头,“能。”
“谢谢你,赵姑娘。”
话音刚落,兀那库便如一阵风似地转瞬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赵清珩怔怔望着那扇又紧紧关上的屋门,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