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清珩和陆渊手忙脚乱喂完怀里的孩子时,已快午时。
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头顶,却一点也不影响怀里的女婴,她的嘴角满足地向上翘起,已经沉沉睡去,像是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
“这样下去不行。”陆渊长长出了一口气,顺手抹了抹自己额上的汗水。
喂个孩子比上战场杀敌还难,孩子太小,喂多了她要吐出来,喂少了她便哭个不停,偏偏这孩子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喂。
还好赵清珩细心,将马奶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孩子的嘴里,直到这个难伺候的小祖宗轻轻打了几个饱嗝,他俩才彻底放下心来。
“阿珩,此地不宜久留,孩子太小,不能总以马奶为食,她需要一个奶娘。”陆渊黑眸深幽,一瞬不瞬盯着睡着的孩子,一脸正色道。“况且,医士被俘的事我们还没打听清楚,再待在这里难免会误事。”
“我知道。”赵清珩轻轻晃动了两下怀里的孩子,无奈地一撇嘴角,小声说道:“可这孩子要如何安置?我看兀那库那样子,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云暮姐姐在天上也不会安心。”
陆渊听完,敛眉沉思了好一会,沉声说道:“走,我们去找兀那库。”
“找他做什么?”赵清珩小嘴一扁,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肯定谁都不想见。”
刚才她从小木屋里找出一条梦云暮的长裙,然后将女婴裹在了里面,陆渊的长袍这才被替换下来。
此时,陆渊重新披上长袍,仔细绑好细带,最后又将长剑挂在腰间。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事已至此,他总该对孩子有个交代,逃避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
*
兀那库已经将梦云暮埋在了小树林的僻静处,他静静坐在新堆起的坟前,一脸茫然。
云暮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同生同死,一起离开这里的吗?现在你怎么忍心将我独自留下?
想到这,他不禁悲从中来,沮丧地垂下脑袋。
当赵清珩搂着怀中的女婴,跟着陆渊来到这座新坟时,看到的便是兀那库垂头不语的模样。
他俩对视一眼,望向那个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心中都有些难过。
虽然云暮姐姐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这个孩子,可未来,没有母亲的日子,这个孩子又该如何度过呢?
孩子好像也知道来到了母亲的坟前,她异常乖巧地窝在赵清珩怀里,金色的眸子转来转去,既不哭,也不闹,安静的让人心疼。
“兀那库,现在梦云暮既然已经入土,你便该听她的话,好好打算一下自己和孩子的未来,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陆渊双手负在身后,紧盯着兀那库一字一句说道。
兀那库冷哼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划过一道厉色,“白彦昭那个老东西不死,云暮永远不会瞑目,我若不亲手杀了他,此生不配为人!杀母之仇,害妻之恨,总有一天我会和他一一算清!”
他的脸上再也不复初见时的敦实与憨厚,如今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与仇恨,仿佛漫漫余生路他都将孑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