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果然有座小庙,不大,且非常简陋。破旧的朱门上红漆斑驳,已被蹭掉不少,一看就知年代久远。
赵清珩跟着外祖来到小庙门口,刚一抬头,便看到布满灰尘的镶边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罪己居。
“你刚才说的没错。”
章老爹与赵清珩并肩而立,见她静静凝视着牌匾上的字默不作声,唇畔露出一抹苦笑,一字一句说道:
“这里的僧人的确都是流放至此,只不过他们原本都非尘外之人。”
“嗯?什么意思?”赵清珩依旧盯着那三个字,不解地小声问道。
“这三个字是先皇亲笔提的,当年他听从了朝中一位大臣的建议,在北地煞气甚重的东面建了这座寺庙,目的只有一个,将罪臣流放于此,终生侍奉佛前,以保大宁朝永世安宁。”
赵清珩听完心头一跳,终于从牌匾上移开视线,一脸探究地看向旁边的外祖。
章老爹却似无所觉,继续盯着寺庙上方的牌匾,自顾自说道:
“先皇肯听此人的建议是因为此人不仅对大宁朝有功,还对风水颇有研究。当年他在北地作战,到处扎营,驰骋三千里,一路从南面来到这里,对北地极其熟悉。在他眼里,此地虽然山势平缓,山路却极其艰险,环境恶劣,风水不佳,又因此处乃北地东面,守着大宁朝的边界,断不能有失,于是此人向皇上请奏,流放罪臣来此,剃度出家,日日念经,赎己之罪以换大宁朝的安宁。”
赵清珩面无表情听完这番话,眸中惊疑更盛,略一沉吟,小声问道:“阿公,这位大臣是谁啊?”
章老爹动了动唇,轻吐出两个字来。“陆昭。”
然后淡淡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又加了一句:“也就是陆渊的祖父,国公府的老国公。”
“哦。”赵清珩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她与陆渊虽然相处时日不长,可她早已察觉陆渊对其祖父甚是敬重,能让这个年轻有为的武将如此看重,老国公陆昭必然有其不寻常之处。
没想到老国公最不寻常的地方竟然是得到了先皇的器重。
赵清珩紧抿红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怪不得国公府几十年来荣宠不衰,看来与这位老国公有很大的关系。
她了然地撇撇嘴,心思一转,望着外祖的眼神却越发困惑。
陆昭是怎样的人,她其实不太感兴趣,她现在最想了解的是自己的爹娘。
既然这座罪己居是用来收容罪臣的,那她的爹娘呢,难道也在里面?
仿佛看出了赵清珩的疑惑,章老爹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阿珩,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你的娘亲和兄长早已不在人世,但这世间,除了我,你尚有一位亲人还活着,如今他就住在这里。”
赵清珩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外祖,胸口的一颗心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剧烈跳动着,而且越跳越快,砰砰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