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珩话音刚落,唰唰唰,禅房里的几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她。
就连一旁埋首跪拜在地上的章老爹也忽然抬起头来,使劲扯了扯她的袖摆,意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赵清珩却仿佛铁了心要和眼前这个阴阳怪气的范俨较劲,她拂开章老爹的手,小脸朝下,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既不看周围人的表情,也不让他们洞察到自己的紧张。
站在皇上身边的范俨差点没被这丫头气得晕过去。
他心中一时火起,两手叉腰,鼻孔里直蹿热气。
狠狠瞪了眼趴在地上的瘦小背影后,他厉声喝道:“反了,反了,当真反了,你这臭丫头竟然和咱皇上较上劲了?奴问你,你知不知道大宁朝的主子是谁啊?”
“大人这话问得好奇怪,莫说是民女,就算问个三岁稚儿,也知这太平盛世的主人便是皇宫里的皇上!”赵清珩一字一句高声回道,声如莺啼,分外好听。
“哼,算你有眼力,你既然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大宁朝的主子,怎还理直气壮的在此顶嘴?”范俨冷哼一声,渐渐缓下脸色。可他的声音依然又尖又细,仿佛要化成利刃割破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利嘴。
赵清珩冷冷一笑,使劲磕了一个头,依然头也不抬地回道:“大人误会民女了,民女不是要和皇上顶嘴,民女只是有些不解,想要求一个答案。皇上既然微服出访,民女如何能识出皇上的身份?况且,皇上微服出访不就是为了体察民情吗,倘若人人都敢怒不敢言,这微服出访又有何意义?”
嘶。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是章老爹,手心里的冷汗都快结成冰了。
这丫头是诚心不要命了吗?不过就是被那老太监说了几句,又何必较真呢?
可一旁紧盯着赵清珩的陆渊眼里却迸射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丫头果然与当初在璧山上一样,明辨是非,与众不同。
不愧是自己铁了心要携手一生的女子!
那范俨被赵清珩气得大口大口喘着气,却一句话都回不出来。粉面团似的脸上直冒冷汗,瞬间花了脸。
这时,一直不曾出声的皇上却动了动薄唇,不辨喜怒道:“既然你是直言不讳的人,那朕问你,你觉得朕治理的大宁朝怎么样?”
这个问题太尖锐,倘若回答的不好,这丫头的命今天就搁这了。
陆渊神色凝重的盯着下方那个未曾移动过的小脑袋,心中沉浮不定,不知该不该帮她出声。
可很明显,这丫头的脾气一上来,就算对着皇上,她也不会退却半分。
“皇上,民女无知,不懂天下大事,但民女从北地一路走来,未曾见到路有冻死骨,门有乞讨户,家家户户都有一方安居之地,男女老少都有一颗向善之心,这样的太平盛世不正是皇上的功劳吗?所以刚才这位大人说民女是刁民,民女才会气不过顶了嘴。皇上治理的太平盛世中岂会有刁民,即使有,也不该出现在皇上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