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顾含薰幽幽一叹。
“那时,正巧国公府丧女,先皇意欲在朝中帮你大哥寻一门良缘,王爷听到消息后,便来询问我的意思。他直接挑明我的身世,相当于与我划清界限,没有一剑杀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已是他最后的仁慈。而那时我才恍然大悟,不管我嫁给谁,日后我能依靠的只有夫家。”
她苦笑一声,语气甚是凄凉。
“你那时只是国公府的幼子,在五军营也只是一个普通兵士,没有任何官衔。我虽与你情投意合,却不敢轻易嫁给你,因为我不知有一天我的身世大白天下后,你有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我。而你大哥不同,虽然他身世坎坷,没了娘亲,可他却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日后他也会承袭国公爷的爵位。我嫁给他,后半生也算有了倚仗。没想到我嫁进国公府才知道,陆铠的身子骨根本就配不上他国公府世子的身份,他不仅不能圆房,每日还要喝下许多药汁来续命,那时你远走北地,我却惶惶不可终日,只要一想到未来的日子便要躲在房内哭上许久。”
她咬着牙说出这些不为人知的痛楚,语气里分明带上一丝恨意。
可陆渊修眉一蹙,眼角渐渐爬上一抹冷意。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娇媚一如从前,可她话里话外皆透着算计。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左右自己的身世,但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决定权永远在自己手中。
就算尊贵如他,出生在国公府,五年前不还是义无反顾选择离开金陵,去往北地。
既然顾含薰选择了陆铠,证明她要的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这样的女子,若没有高官厚禄在手,万贯家财傍身,又怎能满足她?
更何况她现在还责怪起陆铠。
此事让陆渊尤其不满。
陆铠何其无辜,他知道自己与顾含薰的关系,本无意娶她,可被逼无奈娶了顾含薰不说,还因为此事与自己彻底闹翻,最后郁郁而终。
这笔帐又该找谁算?
想到这,陆渊脸色一沉,冷声打断顾含薰。“蒙辛知道你的身世吗?”
“嗯?”见陆渊突然提起顾蒙辛,顾含薰先是一愣,随后淡淡道:“他应该还不知晓此事。”
“好,此事我知道了,大嫂请放心,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想改嫁,我必会让父亲帮你挑一个好人家。”陆渊神色不辩喜怒,昂首立在凉亭中,眸光清澈。“就算秉王爷不顾及你,你毕竟是国公府八抬大轿娶进来的长媳,你勿忧,我父亲母亲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完他提起袍角准备绕过顾含薰走出凉亭。
可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却忽然扯住了他的宽袖。
“阿渊,我如此可怜,你竟一丝怜惜都无?你明知我要的是什么,为何还要说这些话?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好人家,除了国公府,我还能去哪?”
陆渊不动声色拽出自己的袖摆,默了默,继而淡淡问道:“所以大嫂的意思是不想离开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