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蒙辛一手拎着长弓,一手提着大雁兴冲冲从山上跑了下来,护卫们扛着剩下的猎物,在后面紧紧跟随。
走在最后面的是顾戟和陆渊,他俩对视一眼,眼底都有止不住的笑意。
“阿渊,今日真是太畅快了,你若不回来,这春猎一点意思都没有。”顾戟双手负在身后,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他的弓箭早已交给护卫,劲装上也没有一丝血迹,看起来不像是来打猎,倒像是来赏景。
一旁的陆渊却与他不同,长弓依旧背在身后,只是箭篓里的利箭早已一支不剩,全部用尽。腰间隐约沾染上了一丝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猎物的。“我也好久不曾打猎,北地的猎物虽然比金陵多,但它们甚狡猾,似通人性,且擅于匿迹,很难寻到。”
“哦?”顾戟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兴致盎然。“早知道北地的猎物如此难猎,在北地时,咱俩就应该好好比上一场。”
陆渊淡淡一笑,摇摇头,“我可未必是殿下的对手,殿下莫忘了,您从小习箭,我是后来入了宫才习得一二。”
“阿渊,你莫自谦。”
顾戟听完,忽然停了下来,定定望着他,目光灼灼。“从前太傅就一直教我们,习物者无论习之长短,只论持之以恒否。我虽习箭比你早,却已退步许多,今日我虽然射下的猎物比你多,却没有一只一箭毙命,而你每射一只都取其性命,论箭法精妙,我和蒙辛都无法跟你比。”
陆渊见他观察如此入微,也不再谦虚,只沉声道:“也不算精妙,只不过我与彦昭王交手时若不拼上全力就要堵上整个军营将士们的性命,所以自此养成了习惯,无论打猎还是作战,都要一箭置之死地,如此,方可保全自己。”
顾戟敛眉沉思一番,将这番话仔细在心里过了一遍,随后一脸赞同地点点头,眯着眼望向前方那个快消失不见的身影,叹道:“当初要是父皇允我与你一道去北地就好了,金陵虽然繁华,却最是消磨人心,几年不见,你我已高下立见。”
陆渊苦笑一声,侧脸看向他,“殿下,皇上没让你去是明智之举,你要知道我可是九死一生才活着从北地回来,你贵为大宁朝的太子,怎能轻易涉险?再说,”
他顿了顿,突然勾着冷笑望向山下,眉宇间全是凛冽之色,“金陵之险恶一点都不亚于北地,皇上身边就埋着隐患,你若不在金陵坐镇,大宁朝危矣。”
提起这个,顾戟也是一脸愤恨。“你派出去的人可有回信?范俨去过的落秀阁究竟为何人所有,干的什么勾当,还有,范俨那个老东西的底细可有查清?”
陆渊略一沉吟,小声道:“我派了两路人马,一路守在落秀阁附近打听,另一路赶回了范俨的老家,当然,他名册里登记的老家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去那碰碰运气也好。”
“嗯。”顾戟先是点点头,随后拧眉思忖了好一会,沉声道:“此人心思缜密,恐怕会行险招,依我看,可以再派一些人查查金陵的户籍册。”
“殿下的意思是?”陆渊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精芒一现。
顾戟沉默了一会,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握紧。
“若是前朝余孽,必跟皇室有关,与皇室有关者无外乎两种,要么有亲,要么从官,而这两种人大多盘踞在金陵,你从这方面着手,应该能查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