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笑?咱们国公府给人家耻笑的还少吗?”
国公夫人柳眉一挑,神情郁郁。
“自从十年前宁舞在赵家出了事,咱们府上就乱了套。原本你就不同意宁舞的婚事,赵濂出了这档子事,你更是怨怪赵家,铁了心要将赵家赶出金陵。”
说到冤死的女儿,国公夫人忽然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当初我可怜的女儿怀着身孕惨死在赵家,你这个狠心的父亲不去查真凶,反而揪着赵家不放,也不知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赵家离开金陵后,本以为府上总算安稳了,谁知你又向先皇求来了陆铠的婚事,活生生拆散了阿渊和郡主,到头来,郡主是嫁入国公府了,可你两个儿子又得了什么好下场?”
这最后一声厉问如悲似泣,听得人心头大恸。
陆君然隐忍着眼里的情绪,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你怪我?”
国公夫人绞紧手里的帕子,咬唇摇了摇头,道:“不,君然,我不怪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国公府现在早已不如从前,你无需如此谨小慎微。我带刘家小姐去万崇寺固然不妥,但我只是希望阿渊早日成亲,为国公府诞下孙儿,以后名正言顺成为国公府的主人,你说我有错吗?”
“你没有错。”陆君然长长一叹,猛地跌坐回木椅,本就不再年轻的脸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一切都怪我,怪我事事不如别人,没办法在朝廷中有所作为,最后反而害了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怪我。”
陆渊抬眸不语,静静望着父亲失魂落魄的脸,心头涌上一抹异样。
父亲的苦楚他懂。
虽然国公府不如往昔,但父亲还是坚持要守住祖父留下的基业。
而祖父陆昭从先皇手里挣下来的盛名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把枷锁,它桎梏着父亲陆君然,让他无从选择,也无法逃离。
其实陆君然也不容易,要想守好国公府需要费上更大的心力,可陆君然是文官,不像陆昭,战功累累,除了与贵族联姻,他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来保护国公府。
但有一个问题陆渊很是不解。
“当初你既然不同意阿姐与赵濂的婚事,为何还要让他们成亲?”
直到此刻,陆渊才正眼看向自己的父亲,对他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可让陆君然没想到的是,这唯一的一句话竟然还是与赵家有关。
陆君然敛起脸上郁色,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了口,“阿渊,我知你一向敬重赵濂,但他出生庶族,本就不该与我国公府联姻。你要知道,大宁朝虽然建立时间不长,先皇却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出身,即使推翻了前朝,自己登上皇位,先皇依旧遵循古礼,将贵族与庶族彻底划分开来。”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视线忽明忽暗。
“宁舞与赵濂的事我原本不想说,但你们既然问起,我也不必遮掩。按道理,赵濂的出身是绝对配不上国公府的,但当年先皇肯赐婚于他,也不只因为他骁勇善战,还因为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