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看完字条许久都没有出声。
坐在床头的顾蒙辛隐隐有些不安,偷偷掀起眼皮,底气不足地喊了声,“阿渊。”
陆渊应声抬起头来,眉头微微一皱,无奈道:
“蒙辛,你这字条上怎未提起王爷?离开金陵是大事,不管如何,你都应该和王爷说上一说。”
顾蒙辛凤目一黯,唇齿间略有不甘地吐出几个字来,“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从小到大,他何时关心过我?以前忙于政事他还有借口推脱,如今他赋闲在家,只一心求佛问道,更是没有闲心来理我。”
求佛问道?
陆渊一愣,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行,你怪王叔不关心你也就罢了,那父皇呢,他一向疼你,你怎么也不和他说一声呢?”顾戟脸一摆,恨声问道。
“六哥,你怎知我没有和皇叔提过?”被顾戟厉声质问了半天,顾蒙辛一时觉得委屈,小声嘀咕道:
“三年前,我想尽办法求皇叔把我调进五军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随军来北地,与阿渊并肩作战。可是,这几年,五军营的值守换了一轮又一轮,皇叔铁了心就是不允我的请求,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五军营?”陆渊黑眸微动,脸上浮起一丝诧异,沉声道:“你如今在五军营值守?”
“嗯。”提到这个,顾蒙辛一时无比骄傲,昂起头,凤目里尽是自得。
“阿渊,你还不知道这事吧?说起来也不怪我,谁叫你这五年来一封书信都没回复过我。其实吧,三年前刚入营的时候我就想写信告诉你,可之前寄给你的信都石沉大海,我有点生气,便没再对你说起这件事……”
“若无皇命,擅离职守,乃为逃兵,其罪当诛!”
陆渊不声不响打断他兴奋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厉色,责问道:
“军营铁纪不可违,皇室清规不可触!你如今既然已经入营,应当懂得这个道理,这回怎会如此犯浑,未经皇上允许便擅离职守呢?”
顾蒙辛听完,脸上立马红了半边,凤目一垂,只好悻悻然闭上了嘴。
“还不止呢?”旁边的顾戟又指了指陆渊手中的字条,嘴角缓缓溢出一抹冷笑,凉声道:
“你这封留书上,该讲的事一个字都没提,不该讲的事倒是讲了一堆。”
顾蒙辛一怔,愣愣抬起头,“六哥,你,你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顾戟摇摇头,心里又气又恨,偏偏又舍不下心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只能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你不提带了几个人去北地,去多久,何时回来,也不提五军营值守的缺要由谁来补,更是只字未提自己的鲁莽和歉意,偏偏提了我和陆渊,这下可好,父皇和王爷读了这字条,一时怒不可遏,这不,连诏书都给阿渊送来了。”
“诏,诏书?”顾蒙辛这回真的彻底傻了眼,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任性妄为真的惹怒了皇上。
顾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讥笑道:“嗯,托你的福,父皇下旨让阿渊春猎前赶回金陵。这事吧,名义上说的好听是领赏,可背地里父皇早气的把牙根都咬碎了。”
听到这,顾蒙辛猛地挺起胸膛,梗着脖子喊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明明是我犯的错,为何要怪在阿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