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手环,是防止那些黑暗怪物看到你们的,但是你们要注意,你们不能有一丝恐惧,只要一恐惧,那些怪物就能感应到你们的存在,然后取代你们,走出黑暗,过你们的人生。你们考虑好了吗?”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黄芽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阴森森的,让藤原翼打了个寒颤。
“百死不悔!”白原吉双手高举,接过宝物,然后再次俯身叩首,不再言语,转身退出了洞府。
“藤原君,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
“白原君,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休整几天,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恐怕没走到拉亚冰山就死在了路上。”藤原翼稍微沉默了下,说了句。
白原吉沉默了片刻,道:“藤原君说得对,那我们就三天后出发吧,三天后我们在白城北门见,祝您一切顺利。”白原吉向藤原翼施了一礼,大步走开了。
藤原翼看着白原吉的身影,纠结、愧疚、恐惧交织。
当白原吉回到白原家,将他的打算禀告给家主白原光时,等待他的并不是父亲的嘉许,而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白原,你是想让我们家灭族么?”
“怎么会,父亲,我只和藤原翼一起去,出事了,死在雪魔女面前的只是两个卑微的凡人罢了。如果万一成功了……”
“藤原那个老匹夫不会让藤原翼去的,藤原翼也不是有那个勇气不顾一切的人,再说了,被抓走的,都是我白原家的人,藤原老匹夫不会冒险的。”
“再说,藤原说不定就会等在家中,等你万一死了,就会以你冒犯魔女大人为借口,推翻我们家,做一做这番主之位。”
“父亲,岳父大人他,怎么会……”
“吉,你要记住,任何人都有无数面,当面对一件事时出现的不一定是你最熟悉的那一面。”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开始密谋,以我们家遭到魔女厌弃为由,联合狂信徒们准备推翻我们家。即使不那么做,也可以等着了,等你死在魔国中,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行动了。”
白原吉沉默了,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面对着默默垂泪的妻子,更沉默了。
到得第二天清晨,一夜没睡的白原吉再度找到父亲,叩首道:“父亲,我无法放下妹妹和那个刚出生的小子,请宽恕我。”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父亲。我不是番主,只是一个父亲。”
“你是我孩子中最有勇气的,我祝福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将你驱逐出白原家,自现在开始,你便不是白城白原氏的子孙了。”
“从白原家滚出去吧,我祝你武运昌隆,开创前人未有的功绩,成为整片大地的传奇。”白原光说出这样一句话,便背过身去。
“父亲大人,永远不再见了。”说完,白原吉回到自己的小院,带着妻子藤原遥,挎着一柄长剑就出了门,毫不犹豫。
而隐身在一旁的陈天看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剧本最重要的环节终于开始了,不枉他花大力气种了一颗种子在白原吉心中,如果他有一点犹豫,陈天只得再度寻找合适的人选了。
带着妻子趁天刚亮,就出了白城,路上藤原遥看着他,怯怯不知如何开口,白原吉开口安慰道:“你不要伤心,我会杀死雪魔女,抢回我们的孩子,开创一个比白原家还要兴盛百倍的家族。”
“我带你到仙人府邸附近安居,相信有仙人在那里,无人敢放肆,在那等我回来。”
“是的,夫君,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就在白原吉出城后不久,白城番主白原光对外宣布,因白原吉、白原秀不敬神灵,将二人驱逐出白原家。
为了赎罪,白原家愿意将今后三年的供奉一力承担。
此消息一出,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白城中瞬间安定了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中秋的到来,如果雪魔女还是不满白原家的上贡,那么,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安顿完妻子,白原吉一早就赶到北门等着藤原翼了。
可是等到日上三竿,只等到藤原家一位奴婢跪在他面前,禀告道:“藤原公子昨天受惊吓过重,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白原吉听完并没说什么,而是转身就走。
可是随着他的脚步,身后跟上了一个年轻人,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挎着一柄倭国流行的太刀。
白原吉并没有理他,只是笔直往前行去。
出了白城后,白原吉拿出黄芽给他的符篆准备快速赶路,现在距中秋只有三天了,如果他自己走过去,一小半的路都走不到,因此,黄芽送了他许多甲马符,将之贴在身上,能日行数百里。
就在白原吉开始加速的同时,后面的那个青年叫住了他,喊到:“白原君,请等等我,我想跟你一起去。”
白原吉停下身形问道:“给我一个理由,井下君。”
“我想做出一番事业,白原君,如果我们成功了,我们就是整个扶桑永远流传的传奇。”
“如果失败了呢?”
“我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白原君,失败不可怕,毫无希望的活着才可怕。所以,拜托了。”井下石拜倒在地。
“好吧,你说服了我,将这贴在身上,靠紧我,否则你会冻死在荒原中的。”
于是二人都贴上了甲马符,奔跑起来快逾奔马,转眼间消失在地平线。
直到这天天色黑透,他们才赶到了拉亚冰山之下,这是一座常年积雪不化,加之雪魔女的气息影响而形成的冰山,陡峭险峻,号称扶桑诸岛第一险山。
而黑暗深渊在拉亚冰山山顶的一个洞口,从那里进去,经过无数黑暗的洞穴,直到一处深入地下的深渊,便是雪魔女的老巢,也是历代雪魔女的魔国和洞府所在,其中更有无数妖魔鬼怪。
两人在冰山脚下找了一个冰洞住了进去,生火进食。
就着火光,二人沉默了良久,最后井下石说了一句:“我父母都已魂归幽冥,只有秀小姐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一缕光。”
白原吉并没有说什么,仍旧沉默着盯着火光。
第二日一早,两人醒来就开始胡吃海塞,因为接下来两天,他们吃饭只能到山顶后再吃一顿了。
吃完后歇息片刻,两人就开始爬山,为防万一,白原吉用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然后开始往上爬。
这是一座冰山,偶尔才露出一点岩石和泥土,对陈天这等能飞的修士来说,只要顶着雪魔女的威压,就能爬上去。
可是对白原光二人来说,这却不啻于登天,处处打滑,不是还有刮骨的寒风袭来。虽然白原光怀中的那葫芦能保暖,但却禁止不了单纯的风势将他们的身形刮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掉了下去。
面对如此险境,两人只得以剑凿冰,凿个坑落脚,走一步,手脚并用,也亏得他们身上还有甲马符,才终于在一天一夜之后勉强爬上了这座冰山。
冰山顶上,两人身上伤痕累累,精神也疲困欲死,但却相视而笑,越笑越大声,似乎先前所有的磨难、愤怒、恐惧都化为了乌有。
在山顶稍微歇息了一下,白原吉将一个手环给了井下石,并告诉他,面对深渊中的怪物必须视而不见,否则,在你恐惧他们时,他们也会发现你、取代你,从深渊中出来,过上你的人生。
两人约定,如果谁先死了,另一个人一定要拿起葫芦、神剑,到达洞穴深处,杀死雪魔女,解救出白原秀和孩子。
将最后一点东西吃完,最后一口水喝干,两人丢弃了所有东西,包括手中的剑,只带着一柄霜雪剑走入了深渊中。
这里与其说是深渊,不如说是漆黑的山洞,弯弯绕绕,但总体还是向下的。前一段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安静、死寂,尽管漆黑,两人看去却只是如昏暗的房间,这是陈天的幻环借助他们的一点小便利。
直到进入了一处大洞穴中,忽然才有一株植物印入了两人眼帘:这是一株高大的类槐树的植物,但是低矮得多,枝杈众多,每一根枝杈上都挂着一张人脸,而在主干上,燃着绿油油的火焰。
两人一闯进来,那些人脸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所有脸都朝这边赚了过来。被这么多张脸阴森森的盯着,两人心下一跳,几乎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尖叫起来。
幸亏白原吉还有点理智,将井下石往后一拉,退到了后方的通道中,直到退出数十丈,两人才停下来,对望一眼,满脸庆幸又心有余悸。
两人在这里停留了大半天,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慢慢往里走去。
再次走进这洞窟中,两人眼睛盯着地面,再也不敢看那树。
随着两人的接近,那树的脸孔又转了过来,不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抑制住恐惧,鼓起勇气,还是慢慢朝着那树走了过去。
可是随着两人从树下慢慢走过,那人脸始终只是转动,而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