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这里呆了十天之后,整个营地井井有条地运转了起来,甚至许多流民都想直接留在这安家落户了。
但是陈天却感应到最近许多探子鬼鬼祟祟地靠近这里,或许是汲取了上次潜入被杀的那个探子的教训,都只在附近远远观望,甚至有的爬上了山谷后面的山峰向下窥伺。
对这些,黄芪一概不理,他也清楚,自己没有骑兵,没有斥候,枉自出去只是送命而已,因此,他直接龟缩在那里,等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上门。
随着那些窥伺的人越来越大胆,流民们也越来越紧张,伴随着陈天充足的鱼肉供应,不过十多天,流民军训练已经初具规模。
黄芪训练他们也不过几个动作,刺、收、遮、转向,力求越简单越好,到了十天之后,这3000余人,已经能初具规模。
这一日,朝食刚过,陈天已经发觉前方乱糟糟的,无数水匪乱糟糟地朝这边涌过来。
陈天让人将黄芪叫过来,将一个玉瓶递给他,嘱咐他在开战前将玉瓶中的血液兑水,给所有人喝一口。
那里面是一滴蛟龙之血,是那条妖蛟的血,一滴,兑水后让三千人喝下,就能让他们感到身体无比亢奋、勇敢、嗜血。
陈天本打算熬一锅汤的,但想想那个功夫就作罢了,用蛟龙血只是麻烦了一点,有点浪费而已,现在他太玄珠中躺了一整头蛟龙之尸,足够他造了。
那些水匪乱糟糟地走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营地山谷之前,面对他们的,首先是一队官兵,这些家伙都只拿着一柄短刀或者干脆是木头叉子。
黄芪答应他们,如果此战尽力,他们将会被放归。
接着,后面才是队形严整的三个千人队,后面还有一个四百多人的预备队。
看到这一幕,那些水匪头领脸一沉,他们也是在这小南海横行了数十年了,经历了官兵多次进绞,如何不明白有训练的和没有训练的区别。
他们作为水匪,一般都是以船为单位作战,但是在陆上,就成了这副乱糟糟的样子,一时间哪里约束地来。
所有水匪都看着那些头领,他们也明白后退不得,不说他们承诺给各方的利益,就是眼前,如果退避,被人衔尾追杀,他们还能约束住那些水匪吗?
更何况不战而退,他们一定交不了差,手下人岂能服他们?大家做水匪是为了求生,不是令行禁止的官兵。
沉默了一大会,那几个首领又将目光投向了那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脸色不变,只淡声道:“圣母是不会对凡人出手的,你们如果抢劫都要圣母帮忙,把她老人家当什么了?”
“自己去拼吧,圣母只会出手收拾其中隐藏的修士,如果你们不敢,就退回小南海当你们的水匪去好了。”
众首领一听,也不得不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他们也明白,自己对那位圣母的信仰并不虔诚,如今临时抱佛脚,显然没多大作用。
既然这里没了希望,他们反而被激发了凶性,当水匪,哪个不是刀口喋血,一刀刀拼出来的,如今骑虎难下,就只有继续拼了。
因此,他们齐齐到了自己队伍之中,手持钢刀,往前一挥,大叫一声:“杀!”
于是,无数水匪被激励起来,操刀子往前莽去。
首先接战的是那些被俘的士卒,他们武器甲胄都被收缴,但是基本的训练还是有一些,所有人聚集成一团,长杆木叉在外围,盾牌在内围,组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军阵。
这十三股水匪总数有五千余人,论人数比俘虏的军士和流民军要多上千,他们一股脑地冲上来,围着那些军卒砍,也围了无数个小圈圈,但是冲向流民军阵列的没有几个,都知道那不好惹。
黄芪虽然只是看了几天兵书,也知道此战水匪必败,因此,他直接派出两个旅,左右包抄这些乱糟糟的家伙。
只见流民军的脚步严格地踩着鼓点,同时迈步向前。
双方不过隔了十来丈,这点距离,流民军硬是走了一刻钟,让一众一直注意着他们的水匪哈哈大笑,放下心来,猛砍士卒们。
那些水匪头目也松了一口气,这种行动方式,等他们这里砍完,再退,这些流民屁都吃不到。
谁知,那些士卒异常顽强,他们也知道跑不了,前方是水匪大队,后方是流民军,他们在重重围困中,往哪跑?他们在蒙金前线虽然屡战屡败,但是保命的本事学到了一大堆。
于是,当流民军的长矛抵住了水匪的前头时,那些士卒还没有被杀散。
接着,就是一场单纯的屠杀,只听流民军那发一声喊,前方一排所有流民军举起长矛,默数,然后一起刺下,接着前进一步,举矛,再次刺下。
一连三刺,流民军前那些水匪就没有一个站着了,要么躺着哀嚎,要么死于非命,那些前方的士卒看到旁边一空,机灵地往两边绕过去,不敢挡着流民军前进的方向。
如是再三,刚才还乱哄哄的水匪,瞬间就被杀伤近千,剩下的吓得一激灵,丢下刀子就跑了。
流民军也不追赶,只是默默地站定,整理队列,然后给还没死的补上一矛。
这沉默地杀戮,看得那些经年杀人的水匪脖颈发凉。
于是退下来的水匪又将目光投向了那白衣秀士,那白衣秀士也知道该到了自家显露神通的时候了,粲然一笑,走到水匪前面,临空而行。
只听他宣了一声:“大慈大悲白莲圣母,不知对面是哪位道友?可否前来说话?”
陈天感应了一下他的气息,悄然笑着传音道:“你进来吧!”并给他指明了道路。
白衣秀士也依约飞了进去,于是,两边偃旗息鼓,等着大佬谈判。只是流民军这边在救助受伤的同袍和士卒,水匪那边就没那么好了,他们要么听天由命,要么挺着等死。
且说这白衣秀士飞到了山谷之中,就看见山谷中央,一辆板车,一个道装中年坐在板车上望着他。
等他飞近,陈天才开口道:“让你们家圣母来跟我说话,我跟她还有点小恩怨呢。”
白衣秀士悚然一惊,想逃跑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只得苦着脸问道:“前辈何方圣神?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放心,我没为难你的意思,我想跟你们圣母聊一聊,至于我的名字,我叫陈天,她一定对我印象深刻。”
听到如此说,这位信徒,白莲教堂主蔡州堂主也只能苦着脸向白莲圣母祷告。
片刻后,原本有点阴柔的白衣秀士陡然变了气质,慈悲、广大、包容,仿佛真正怜悯天下人的圣贤。
对此,陈天笑了笑,开口问候道:“圣母,好久不见啊!”
“陈道友,我们已经有近百年不见了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道友,道友天纵之资,怎么混入了一群流民之中?如果真要帮助他们,直接将他们搬往海外岂不是更容易?”
“救一人者何如救万人,救万人者何如救世界。圣母不是号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吗?”
“道友准备拯救这个世道?”
“不错。”
“道友要救世,可是准备建立一个地上道国,还是要当地上人皇?”
“你觉得我傻还是我狂妄到自比三皇五帝,功盖道祖天尊的地步?”
“我想要做的,不过是一点点事情,挽神州于将倾,挽仙道于沉沦,除此之外,诸派平等,信仰自由。圣母觉得我这个设想如何?”
“我只觉得施主出口后更大的劫数滚滚而来,不仅是世俗,更是修道界,不止于一门一派,道友如此修为,随时可进阶元神,得享长生,甚至飞升上界也不是不可能,何必趟入这泥潭之中?”
“我的道在造化,你何曾看到造化之道是看着一个世界慢慢沉沦的?怎么样?道友可有兴趣来助我一臂之力,我若功成,必封道友为正神。”陈天许给了白莲圣母一个大大的诱惑。
要知道,白莲圣母本是世间欲念混合而生的一头天外魔头,只因连续夺舍了多位佛门高僧,也受到佛法影响,才转移本性,不再是邪神做派,而转到信仰神道上去。
如今陈天承诺她封为正神,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信仰神道上真正大成,而不是目前这样处处受掣肘,一旦王朝稳固,就会剿灭她。
可是她想到巨大的风险,尤其是她夺舍而来的几位高僧记忆中的元神如雨陨落的劫数,她就退缩了,这可不是神通能抵挡的,到了有些时候,就凭运气了,而她一个邪神,难道将命运寄托在运气上?
因此,她想了想,推脱道:“道友大业,恕我无法参与,不过,日后若道友有望功成,我倒是可以加入捡个便宜。”白莲圣母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没有高风险何来高回报,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们现在来说说,现在怎么办?”说完,瞅了瞅面前白莲圣降的这具白衣秀士的肉身。
白莲圣母一呆,接着嘲笑道:“道友如此修为,与我称兄道弟,竟然还要为难一位后辈,我一个小小的手下人。”
“圣母这话了就不对了,我没招惹他,是他主动来找我的,难道他找我我还躲起来不成?我觉得我的脾气已经很好了,没有一巴掌拍死他,而是让你来谈谈条件。”
“好好好,陈道友一张嘴真是死的能说活,道友想要什么不妨直说,能给的我也不会小气,培养一位金丹信徒也不容易。”
“哈哈,就喜欢圣母的大气,我这上万流民,人吃马嚼的,我也支应不来,圣母信徒遍布天下,施舍我这散人一点,救救这些流民,说不定他们日后就有圣母的信徒呢?”
“道友要多少?”
“不多,沿途供应就行了,等到他们度过淮河,进入宋国境内就可以了。”
“蔡州到宋国还有大约四百里,他们一天走四十里最少还要10天,每天万人至少要万斤粮食,我去哪给他们弄十万斤粮食?要不我给你价值十万斤粮食的符钱,道友受累,自己采买去?”
“咦,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只要圣母答应了我,一天供应十万斤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以前但知道陈道友不要脸,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十万斤没有,三万斤,明天交给你,多了没有,实在不行,要不,你把我这信徒煮汤熬药,看能不能值十万斤粮食。”
“算了算了,体谅下圣母的难处,三万斤就三万斤,但不能是从我们走的路途搜刮,我还想搜刮一次呢。”
“不要脸又菩萨心肠到陈道友这地步世所罕见,看来道友真是天界转生,敢想敢干,我等大大不如,我倒是对道友能再塑乾坤多了一丝信心。”
“哈哈,多谢圣母称赞,愧不敢当,我们后会有期。”
“嗯,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做场法事的。”
“那倒不用,这活已经有人预订了,道友要是真念着我,不妨给我塑个金身,封个邪神,说老实话,我对这方面也有些好奇。”陈天笑吟吟地回道。
白莲圣母看了他一眼,退出了这个信徒的身体。
白衣秀士回过神来,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位,这可是白莲圣母也隐隐畏惧地大佬,刚才二人交流可没特意屏蔽他,他也已经知道两人的交谈结果。
因此,他只是恭恭敬敬一礼,然后静听陈天吩咐。
陈天一挥手,道:“去吧,带着那些水匪爱干嘛干嘛去,不过该给的赔偿还是要给,让他们拿出三分之一的粮食赔偿我等的损失。”
“是,前辈!”白衣秀士有施了一礼,才退出去。
片刻之后,白衣秀士回到水匪中,直接道:“圣母已经说服对面的修士放你们一马,但是你们的粮食要交出三分之一,谁赞成?谁反对?”
众水匪面面相觑,但在如此状况下,没有人敢反对,只得乖乖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