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逃了几次,终于被苏越觑到一处破绽,直接一剑砍在附身的纸人上,他那阴神如何能经得起充满雷霆之力的一剑,瞬间就消散了。
而在他阴神消散的刹那,那大宅子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痛杀我也!”
苏越带着黄夏、铁牛二人直闯而入,在宅子中心的正堂中见到了刚才这个老头。
以苏越的法眼观看,眼前这个就是本体了,只是阴神已破,离死不远了。
苏越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老丈,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公子神通果然高强,也罢,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原本只是乡下一个扎纸人的纸糊匠,没成想,有一次给一户人家扎纸人回来,发现了一具倒在荒野中的尸体,我安葬了他,也得到了他怀中的一卷经书,《傀儡经》。”
“我小时候也学过一点字,得到这卷经书后,又向别人请教了许许多多学问,总算学懂了这卷经书里面的文字。”
“然后,我抱着试验的想法练了练,嘿,竟然极为顺利。不过,那《傀儡经》开篇中说,她师徒因为以傀儡经控制修士,被反噬,他那元神真君的师傅死于非命,几个金丹期的师兄师弟也横死。”
“那是位名叫赤珠的女性吗?”苏越想到了陈天提到的那位火云真人和他的女弟子赤珠,火云真人后来死在了陈天手上,但是他那位弟子,不知所踪。
“不知道,她倒在荒野中时,身无长物,没有任何辩识身份的东西,只有那一卷经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不过,倒是女性。”
“她在那卷经文的前言说,《傀儡经》是修真界中禁忌之术,修习者屡遭反噬,他师傅即使已经进阶元神,却被一位金丹修士反噬杀死。”
“一开始,她也满腔怨愤,想要报仇,可是他师傅死了之后,她自己也屡遭追杀。后来,她也想开了,觉得这卷《傀儡经》确实不详,因此,她想改造这卷功法,从以人为傀儡化为以物为傀儡。”
“可惜,她修为低,当时只修行到金丹级,这卷功法也只重新修改到金丹级,我后来修行到金丹后,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而且,这卷功法本来就不是有大威力法术的功法,公子想必知道它的特性,更改了之后就更如此了,所以我面对公子的法术,几乎就无还手之力,只能用鬼域手段控制一些凡人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闯荡,反而在这为一些凡人效力,最后还试图抵抗我们武陵府?”
“我修行筑基成功之后,就到临安城去晃荡了,花花世界啊,诱惑太多了,酒色财气样样迷人,我很快沉迷在其中。然后,就慢慢有了这一大家子。”说着,他指了指赶来的宅邸中的数十口人。
“再后来,我一个纸糊匠,也没什么闯荡的大志,只觉得这临安是天下最好的地方了。更重要的是,那位留下这卷经书的那人提醒我,轻易不要向旁人泄露功法,否则会有不测之祸,所以小老儿也不敢暴露。”
“那你又是如何与临安城中那些权贵交接上的?”
“太简单了,我在临安城沉迷酒色财气的时候,他们就注意我了,日后,通过与我交易灵物,我就给他们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或者他们觉得脏的事。”
“那些豪门贵族他们自己没培养修士吗?”
“这我不清楚,应该有,修为应该就那样了,最主要的,应该是功法弄不到,我接触过几个,都只有筑基期修为,再往上,灵物和功法、自身资质这些缺一不可。”
“好,最后一个问题,谁与你接触的?”
“一位名叫张筑的筑基期修士,但我不知道是哪家的?他们这些家伙,又需要我办事,又爱惜羽毛,装神弄鬼,从不露出真实背景,而由这位叫张筑的家伙与我联络。”
“不过,我早已经通过张筑摸清楚了,与张筑联系的,都是各府中负责修行事物的家伙,那张筑就在城西安乐坊,你们应该很容易找到他,具体名单,你们自己找他去要吧。”
“好,多谢老伯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收走你家所有关于修行的东西,有修为的废除修为,然后你们继续住在这,只要日后不再对抗我武陵府,自然无人管你们。”
“另外一个,就是迁入武陵府,有修为的在武陵大学当一个研究员之类的职务,保证他们的修行所需,三代之后,他们就会与一般武陵府居民无异。”
“请您选择吧!”
“好”,这李老头看了看屋中众人,问道:“日后的路要你们自己选,你们如何选择?”
“我们都听您的。”
长子率先表态,跪下给他爹磕了一个头,哭着道。
“有什么好哭的,我这一生,享受了寻常人绝对难以享受的东西,也做了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罪恶,今日之死,不过死得其所。”
“既然要我选,那你们就迁入武陵府吧,好歹还有修行的机会。日后,我这些不争气的子孙就摆脱公子照拂一二了。”
说完,递出了一枚玉简,道:“这就是那本功法,可惜,没有《傀儡经》的原本,否则,我说不定还可以再上层楼。”
片刻之后,这位阴神已灭的金丹真人放弃了挣扎,很快就死了。
他死之后,苏越将手中剑递给黄夏,对他道:“去,将他的头颅斩下来,我们带着去拜访那些豪门大族。”
又对着屋中的众人道:“将你们老爷子的尸首火化,一日之后,去临安城镇守府取回他的脑袋,也一起火化,至于你们想安葬在哪里,我们不干涉,这里也好,武陵府也可,期望你们去了武陵府以后,安纪守法。”
然后又催促黄夏道:“还不去?你日后是要统御天下的,一言之下多少人的性命寄托于其上,砍个死人脑袋有什么犹豫的?”
黄夏强忍着不适,走上前,挥剑,一剑砍下了这位金丹真人的尸首。
因为他是阴神破灭而死,所以肉身的元气依然充足,苏越怕李家人继续用这尸身炼尸什么的,直接凝聚出一缕雷火,将尸体点燃,然后才出了李宅。
出了李宅之后,他们又马上赶去了安乐坊,只是可惜,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位张筑已经逃走了。
苏越对此也没有什么遗憾,接下来要做的事,跟有没有他没多大干系,他又不是查案,还需要证据不成?
早在进城前,他就已经让黄夏和苏梦蝶带着黄芪给的令牌和从陈果处拿到的兵符去了城外调兵。
接着,他去了知府府。
当他道端明殿时,那位知府周瑾已经正襟危坐,等着苏越了。
见苏越和铁牛进来,他才一拱手,道:“苏师弟辛苦了,前日多有不敬,还望师弟不要怪罪。”
“周师兄言重了,师兄旁边有他们不少人吧,那也是不得已,师兄摸清楚他们的根底没有?”
“那些人已经统统拿下了,接下来,就请师弟做恶人,我与黄师弟做好人,务必整的他们服服帖帖,不敢再蹦哒。”
“师兄高见,就这么办,还请师兄给我一个名单,我好带着礼物挨个拜访。”
周瑾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苏越。
苏越一看,这上面明明白白列了临安城中高门豪族的名单,掌权者、分支、旁支、产业,主要人等的行踪,一清二楚,有了这份名单,苏越想将他们连根拔起都可以了。
苏越看了看,赞道:“看来不用我们来,师兄也不要多久就能彻底掌握局势了。”
“没有师弟,那个金丹期纸人李就不好处理,他逃了总有后患,况且,那样我们的手段就太粗糙了,会让人心不符。”
“那好,师兄做好准备,我还要去与陈果师兄通气。”
接着,苏越又拜访了陈果,让他镇压临安城,防止有修士狗急跳墙。
最后,他才去了镇守府,这里,捕快、兵卒都已经准备好了,苏越对着赶来的岳群道:“我给你三千军卒,去抓捕你名单上的那些人,有反抗者,杀无赦!”
接着又对那位镇守道:“师兄,从现在开始,整个临安城中戒严,没有我和陈师兄、周师兄的手令符文,任何人不得出城。”
“另外,给我一千武陵军和五千寻常兵卒,我要去拜访那些豪门。”
“好,你自去为之。”说完,点了一千武陵军给苏越带着走了,至于寻常军卒,早就已经等在城外了。
目前的驻扎在临安城的武陵军总数不过五千,剩下的还有府库、宫城等这些重要地方要守卫。
随着命令的传开,本来已经到了寅时,安静下来的临安城开始有了动静,一阵阵军队开动的甲胄碰撞声,给这座旖旎柔弱的城池增添了一缕缕杀戮之气。
苏越看了看手中的名单,决定首先拜访就是贾似道贾太师,他是赵宋朝廷一代权相,大权在握数十年,即使如今赵宋亡了,他也依旧是临安豪族心目中的贾太师。
不过依据周瑾给的消息,他目前在城外西湖边的悦生山庄颐养。
苏越没有耽搁,带着武陵军和寻常军卒直接往悦生山庄而去,一路没有停留,耽搁。
到达以后,他直接命寻常军卒围住悦生山庄,然后自己带着武陵军逼近正门。
来到正门口,看见山庄围墙上已经有无数家丁拿枪执刀,警惕地盯着这边。
苏越靠近,叫道:“里面的人听着,十息之内,开门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一边说,一边挥手,武陵军整理队列,准备硬闯。
虽然一千武陵军不能形成万人大队那种压制绝大多数法术,化金丹为凡人,能与元神比肩的效果,但这一千人行动如一,也震慑了围墙上那些家丁。
就在武陵军准备器械,将要强攻时,庄园大门打开了,一位儒雅中年人迎了出来,深躬一礼:“苏公子,下人不知贵客降临,怠慢了,请,家父行动不便,已在正堂等候公子。”
苏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自骑着马带着武陵军进了庄园,留下那位中年人愣了愣。
然后他马上追了上去。
进入庄园后,武陵军迅速分散开来,将庄园中所有家丁缴械看守,占领各处高地,将院外围着的如同精兵放进来一些,彻底占领这处庄园,不过并没有动手驱赶里面的家眷,看到这一幕,那中年人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正堂,看见一位老头正靠在正堂椅子上,垂垂老矣,似乎端坐都很困难。
看到苏越进来,那老头的眼睛亮了一亮,精神似乎好多了,老远就叫道:“苏公子请了,贾某垂垂老矣,不久将魂归幽冥,不知下面是泰山府君当政还是那些佛徒说的十八层地狱?”
“我没下去过,不知道,不过大抵是有的,但具体是谁,那就不知道了。”
“让公子见笑了,人老了,反而更怕死了,苏公子这次来,不知有何指教?”
“昨日戌时,我在望海亭与八大家家眷约定,今日日出前,一定会带着那位左道真人的头颅来拜访诸家,贾家是第一家,贾太师,请过目!”
说完,将那装着纸人李的木盒向贾太师面前一推。
贾太师示意身旁中年人打开木盒,看了一眼,叹道:“纸人李也算天纵之才,自己得了一本不知名的功法就能修到金丹期,据我了解,这样的,在大派之中也数奇才了,可惜可惜。”
“既然金丹修士的头颅都送上来了,今日大军也临门了,有何吩咐,苏公子请尽快明言,我在死前也好吩咐下去。”
“好,既然贾太师这么明白事理,那我就直言了:一,贾家无论男女老少,每人百亩地,下人也不意外,其余的,收归武陵府所有。”
“二,所有奴婢全部放归,至于如果他们日后愿意回来,我不管。”
“三,所有家财,每人随身财务可保存,其他所有财物,包括粮食、布匹等全部上缴,当然,粮食可以留足你们家人一年的口粮,牲畜也会给你们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