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葬礼完结过后,招弟正打扫着靠着自家这边的地坝,就看见了冯辉伦站在她家的门口前,有五步之遥,手里拿着一把刀,恶狠狠地冲着她家喊道:“田光明,你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劈死,竟敢落井下死,夺了老子的村长位置,要不是你,老子岂会只收这么一点份子钱!”
那刀刃处的银光微微晃动,让人感觉到这秋季竟也有了冰冷的寒意。
招弟一时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田光明冲了出来,连忙把招弟推进屋,他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刀。”他看冯辉伦的那样子,分明就是急红了眼,鬼迷了心窍。
冯辉伦大喝,“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把老子位置夺都夺了…”手上的刀挥动着,就像是一个失心疯的人。
刘氏几人在门口看见这样的冯辉伦也是担心不已,连忙叫田光明进屋来。田光明这才动了一只脚,冯辉伦就往前面跳了几步,“你敢进去,老子今儿就砍坏你家的大门,再来劈死你。”
田光明听了这话是再也不敢后退,嘱咐道:“快点把门关上。”
没办法,只得把门关上,只是几人又连忙移到了窗口处看外面的情景。
田光明往前面小心翼翼的移动了几步,还不停的劝道:“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可千万不能冲动做了傻事什么的。”
这个时候,外面过路的人看见了这种情况…连忙跑了…
田光明还与冯辉伦周旋着,劝冯辉伦把刀放下来,可是急红眼的冯辉伦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竟是往前面走了几步,拿着手里的刀就要往田光明身上砍。
那动作可是把屋子里的几人的心都吓得跳到了喉咙眼。
“她爹,小心啊!”
“爹,注意一些——”
田光明身子矫健的避开了那刀,连着退了好几步,道:“你可的想清楚了,这杀人是要抵命的…”他时刻注意着冯辉伦的动静。
“命,反正我这条命就不值钱,索性就抵了你的命又怎样?”冯辉伦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你可是村长呢!”
这个时候屋子中的刘氏已经十分后悔她说的话了,早知道冯辉伦会失心疯,她哪里会让孩她爹去当这个村长啊!
至于招弟,小小的双手握着拳头,时刻的注意外面的情况。
正在周旋之际,方才那跑开的人已经叫着村民回来了,连着洗衣服的许氏也回来了。
许氏看着冯辉伦狰狞的面孔,手里的木盆一下子就跌落在地,里面的衣服散落了一地,沾上泥土,肮脏不已。她步子踉跄的冲上前来,哭泣的劝道:“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了?就算是这样,你不想想我和孩子吗?”
冯辉伦家的儿子好像是当年征兵出去的,一去就是三年,开始一年还有来信,后两年信是越发的少了…至于女儿嫁得远,往往是一两年都不会来一次。
冯辉伦眼前像是浮现出了自家儿子的面孔,一时没有控制住,眼泪就模糊了双眼,“儿子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许氏连忙道:“快了快了,就快回来了,我们还要一家团聚呢!”
趁着冯辉伦再次失神,田光明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在他扑上去的时候,另外几位村民也扑了上去。
冯辉伦手里的刀被缴获了,冯辉伦也被捆绑了起来。
招弟几人连忙打开房门奔了出来,看见田光明的胳膊上竟是有一道伤口,正滴着炙热的鲜血。
几人的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刘氏转身从屋檐下晾衣服的竹竿下取了一张帕子,就按在伤口上,心疼的道:“叫你小心一些,却是不听。”
田光明笑道:“伤口不深,没什么的。”
来弟仰着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道:“爹,疼吗?我帮你呼呼怎样?”来弟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花,清澈如泉水。
田光明蹲下,让来弟帮忙吹了两口气,才笑道:“好了,不疼了哦!”
招弟看着他那笑着的脸,知道她爹是不想让她们几个担心,也就把眼泪忍住了,不过旋即,她转头,目光就阴沉沉的看着那被捆绑的冯辉伦。
她迈开小步子冲上前去,踢了冯辉伦一脚,“叫你拿刀要杀人…”可惜的是才踢了一脚,就被田光明抱了起来。
田光明刮了刮她的鼻头,“小孩子可不能这样凶哦!”
招弟气愤道:“难道我们就任由别人欺负?”
田光明被说的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那几位老者才赶了来。
招弟看着那几位老者时,眼光冷冷的,早不来迟不来,等事情落了帷幕才来,好赶巧!
哼,要不是这几个老怪物把事情丢给她爹,她爹哪会有今天的麻烦啊!
所以当几人走近时,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听着招弟的哼声,几人愣了愣,却已有人问道:“怎么处理冯辉伦啊?”
招弟目光看向冯辉伦,此刻的冯辉伦头低垂着,看不见他的神色,则许氏则在一旁不停的哭泣着。
当许氏一听见正询问怎样处理她男人时,猛地就抬起头来,“他这次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大家就原谅他一次吧!”
她的求饶声没有勾起人们的同情心。
却听赶出来的张氏愤愤不平的道:“这种人还要怎么处理,直接扭送官府不就得了?到时候官府只会处理的。”
这话倒是赢得了许多人的赞同。
虽说冯辉伦今天没有杀人,但怎么说也是把田光明给伤着了,所以这要是真的扭送官府,肯定免不了一顿板子,至于板子挨好多,就得看他们怎样关照那当官的人了。
许氏一听这话,连忙道:“求你们就放过他这一次吧!”求饶的对象改成田光明,“我知晓,你与我家男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求求你就不追究这次的事情了…”
田光明脸色沉沉,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倒是招弟害怕她爹一时心软就放过了冯辉伦,道:“怎么放过他?放了他,等他一时想不过来了,又拿着刀来要杀要剐的?”声音沉沉,质问许氏。
许氏微微一怔,连忙保证,“他再是不会有下次了,真的不会有下次。”
又是一阵好求。
那几位老者也不好说什么,目光纷纷看向田光明。
这个时候就连一直站在旁边安静的刘氏也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立马送官府去。”她是真的气坏了。
这个时候,那一直低着头的冯辉伦却也开声求饶,连声保证他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刘氏站在田光明的一旁,气愤的道:“他方才都拿着刀要杀你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啊!把他送官府去啊!”
“这…”田光明张张嘴。
招弟叹息一声,她这爹就是太实诚了,就连她娘都看不下去的场面,她爹竟然还能忍受!忍耐力还真是一般人难见的。
这个时候,况成水叹息一声,提议道:“要不这样,冯辉伦一家从今儿开始就搬出这清溪村吧!”
这话,想当是赶冯辉伦一家离开清溪村了!
被驱赶出村子,在这时候的人看来,就等于是丢了尊严与脸面了。
冯辉伦猛地抬头,“我们不会离开清溪村的。”要是离开了,他儿子回来找不着人怎么办。
许氏看这情况算是最好的了,虽是惊愕,但还是劝冯辉伦道:“要不,我们…走吧!”在这个村她是早就待不下去了,这些年里,公婆与她男人的处事方式让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可与村民间的关系仍旧没有什么好转!
连着田光明也同意这个提议,“去官府,或是离开清溪村,这两者任选其一。”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想放过他们的,可正如自家二妹说的那样,放了他,要是哪一天他又想不开,提起刀又要杀人怎么办?
两家离得那么近,如果真会出事…他是不敢想下去了。
冯辉伦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田光明,吐出几个字,“你好狠。”
听到这话,招弟忍不住笑,狠,要真是狠,就不给你选择了,直接把你扭送进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