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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展祈又打退一波袭击的敌人之后,便带着贺谨轩等一众手下改走水路。

同时贺谨轩也飞鸽传书给洛成宇和燕书,让他们想法子甩掉追兵,到曲河来和他们碰面。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霍展祈一行人就到了曲河了。

此刻的曲河河水湍急,河面上几乎看不到船只,毕竟这里长年发生意外,船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讨生活,大家都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

就是河川的两旁也没有多少人烟。

因此一时之间。霍展祈等人也没办法渡河。

就在众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河的另一边远远的有一艘船摇了过来。

曲河河面宽广。那一艘船远看是小船,直到眼前了,众人才发现其实并不小,要容纳下他们一行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样一艘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曲河上呢?

而且彷佛算准了他们要渡河似的,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这样的巧合,实在不得不让人警惕,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一艘船是不是敌方安排的。

但是霍展祈转念一想,他们改走水路是临时决定的,敌军又怎么会知道呢?

再说又有谁会料到,他们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打算从那一条时常出意外的曲河过呢?

所以,或许那一艘船的出现。当真是巧合罢。

不过霍展祈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了手下去和船夫交涉。

前去交涉的便是被贺谨轩救回来的聂冲,聂冲走上码头,在船靠岸后,这才开口问道:“船家。渡河么?”

“客官要渡河?使不得啦使不得啦,过不去啦,河神要发怒啦。”那船夫操着一口乡音,连连摆手说道。

聂冲愣了愣,河神?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河神呢?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他如何向王爷禀报?因此他皱了皱眉,打算再继续问下去时。突然有一道清脆的嗓音从船舱中传出??

“阿爹,是有人要渡河么?”随着话音刚落,一名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姑娘,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聂冲猛地见到一个姑娘钻出来,顿时又愣了一下,随后赶紧移开视线,不好直接盯着人家姑娘看。

谁知那姑娘倒是落落大方,一点儿也没有见到外男的扭捏和害羞,反而对着聂冲问道:“这一位公子,便是你要渡河么?”

“是的,不知船家可否载我们一程?”聂冲闻言赶紧点点头。

“公子,我阿爹没有危言耸听,再晚一点这条河便不安全了,你们还是明日请早罢。”那姑娘见聂冲点头了,便好意的劝道。

“不安全?”聂冲皱了皱眉,转头望向此时看起来还算平静的河面,不知道眼前这一对父女口中所谓的“不安全”到底是从何判断的?

那姑娘似乎看出聂冲的不相信,但是神色还是没变,只是继续说道:“公子别不相信,最迟再半个时辰,就连这个码头都会被淹掉。”

聂冲听罢,知道这一对父女是如何也不会答应带他们渡河了,因此没有再多说,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便步下了船。

待到聂冲离开后,那个老汉才对着姑娘小声说道:“希希,你为什么不想带他们啊?”

那一名叫做希希的姑娘低声说道:“阿爹,现在的世道已经乱了,咱们还是别惹麻烦得好,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来路呢?”

那老汉搔搔头说道:“说的也是,今日就先回罢。”

父女俩还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被走上码头的聂冲都听见耳里了。

聂冲前进的脚步顿了顿,心下感觉有些复杂,他们在这里防着人家时,人家也防着他们呢,现在天下已经乱了,谁看谁都是坏人了啊。

他微微摇摇头,走回霍展祈身旁,向他禀报结果。

霍展祈听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贺谨轩使了个眼色,贺谨轩立刻掏出一迭银票,放到聂冲手上,对着他说道:“去把船买下来,再另外找个人带我们渡河。”

聂冲捏着手上的银票,又转身走回码头。

码头上的那一对父女见他去而复返,心下都有些紧张,老汉连忙迎上去,笑着问道:“客官还有事么?”

聂冲拿出银票,放在老汉的手上说道:“我家主子有要事,今日一定要过河,不知您老能不能行个方便,将船让给我们?”

老汉和姑娘都没想到,对方这样大手笔,竟是要直接将他们的船给买下来。

聂冲见他们愣住了,便将语气放得更柔一些,“抱歉,在下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实在是主子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老汉心地善良,见聂冲把姿态放得这样低,再看对方拿出来的数目很有诚意,他这一艘船根本不值那么多,因此不觉有些心动了。

不过名唤希希的姑娘却是皱了皱眉,她望了望河岸,那一群人离得有些远,她看不清对方身上的装备和衣饰,可是那些人看起来很有纪律。

这么多人马站在一块儿,却是毫不显乱也没有过大的声响,显然对方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像;侍卫?也不像……难道是士兵?

希希心里一跳,她最怕遇上士兵了,如今正在打仗,她们这一块地方虽然因着偏远人烟少,所以战火还没有蔓延过来,可是希希并不会心存侥幸,认为她们能够就此逃过。

因此希希一直都在准备着,也想好了当敌军真的打过来时,他们要怎么办。

可是她却没想到,会在回家前就遇上士兵,也因着脑中的猜测,所以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一旁的聂冲自是将这姑娘的神色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变了脸,但是主子的吩咐不能不完成,所以他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等着老汉的答复。

老汉手里捧着大把的银票,实在是舍不得退回去,况且女儿前些时候就说过,要找个好时机把船给卖了。

左右都要卖,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送上门,不如就卖给眼前的公子罢?

老汉觉得聂冲的态度很好,看起来不像个坏人,而且又急着用船,出手还那么大方,这些条件加起来,他便打算将船给卖了。

思及此,老汉便顾不上女儿的意思,对着聂冲笑道:“既然客官都如此说了,老汉我便觍着脸将船卖给您了。”

希希压根儿来不及阻止老汉,船就已经易主了。

聂冲完成了王爷的吩咐之后,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船家有没有推荐的人选?我家主子想找个人带我们渡河。”

老汉顿了顿,开口问道:“客官您到底想上哪儿去?”

聂冲眯了眯眼,观察着老汉的神情,最后只说出了个大概方向,“……往东北走。”

“往东北啊……”老汉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不如这样罢,老汉我带着……”谁知老汉话还没说完,希希便开口打断了,“阿爹,阿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该回了。”

老汉被女儿这一打岔,又看见女儿频频暗示的眼神,只好将原本想说的话给吞了下去。

聂冲见状心里叹了一声可惜,方才老汉差一点都要答应带他们渡河了,谁知又被这个“希希”姑娘给搅和了。

因着希希的催促,老汉将船交给聂冲之后,便被女儿拉着离开了。

待到他二人离开后,聂冲马上点了一个锦衣卫,淡淡地说道:“跟上去,看看他们住在哪儿,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能带王爷渡河。”

锦衣卫恭敬应下,然后便运起轻功,三两下子就跟上了老汉父女。

而留在原地的霍展祈等人,则是先行上了船,就等锦衣卫带回一个船夫,便可以渡河了。……

东北陇城,霍府里。

凉夏如今在瑾岚院里,还是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七七肯和她说几句话,其他丫鬟见了她都只是表面的客套和礼貌。布叼池技。

凉夏也懒怠和那些丫鬟往来,所以每日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

薛七七一开始没发现凉夏的处境,不过日子久了,也就发现了,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气得很,只是她帮着凉夏出气之后,凉夏只会更受到排挤,几次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曾想过将事情告诉王妃,可是见了王妃的大肚子,她便又把话吞了下去。

王妃的身子很重,每日都要受很多苦,王爷派她到王妃的身边是来服侍王妃的,不是来添乱的,所以她还是别找麻烦才好。

只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凉夏被排挤,因此总是护着对方,所幸那些丫鬟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毕竟凉夏是萧公公亲自送到瑾岚院来的。

就算王妃没把凉夏当一回事,但是谁又敢惹恼萧公公呢?

所以众丫鬟把尺度拿捏得很好,既不会让王妃和萧公公怪罪,可却又让凉夏膈应得很。

叫凉夏说,这些丫鬟一个个的,都比以前南昭国里的那些妃子还难缠。……

这一日,又到了苏若颜向顾昕请安的日子了。

这一次苏若颜学聪明了,直接到瑾岚院门口求见王妃,这样王妃就不用千里迢迢到前面的花厅去了。

不久之后,便有一个丫鬟出来领路,苏若颜定睛一瞧,原来是凉夏。

因此她笑着向凉夏打招呼,“凉夏,好久没看见你了,原来你调到王妃的院子来了。”

凉夏也笑着说道:“奴婢见过苏姑娘,奴婢调过来有一阵子了,因为当初走得仓促,也来不及和姑娘说一声。”

“哪里的话,你又不是我的丫鬟,去哪儿可不用向我报备。”苏若颜故意开了个玩笑,顿了顿后又问,“苳夏也和你一起调过来了么?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凉夏听苏若颜问起苳夏,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姑娘不用再惦记她了,她已经不在府里了。”

“不在府里?什么意思?”苏若颜闻言惊讶得挑了挑眉。

凉夏却是没有再回答,苏若颜则是蹙着眉,思索一番后心里猛然一惊,低声问道:“难道苳夏……被发卖了?”

凉夏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若颜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苳夏不喜欢她,这一点苏若颜早就知道了,她也知道对方一直针对她,不过对方顶多冷落她,或者说些冷言冷语讽刺她,这一些对她来说其实都是不痛不痒的。

自从经历过家里的巨变之后,她的心性就变得坚强多了,自然不会因为有人不喜欢她就难过。

只是她没想到,苳夏竟然会被发卖出去,就此离开了霍府。

因着谈起了苳夏,所以一路上的气氛变得有些低迷,凉夏将苏若颜带到偏厅,又替对方上了茶,然后就退下了。

苏若颜坐在偏厅里,静静地等着王妃。

不久后,顾昕便来了。

苏若颜自然又站起身亲自前去搀扶着顾昕,顾昕对于对方每次小心翼翼的举动已经习惯了,自然的搭着对方的手臂走向主位。

两人坐下后东拉西扯地谈了一些话,大多都是顾昕问,苏若颜答,总之顾昕为了拉拢苏氏父女,也算是费了心的。

至少她敢肯定,苏若颜还满喜欢她的,同时也很崇拜王爷。

当然,苏若颜的崇拜不搀杂其他杂质,只是纯粹的觉得王爷有才能,且慧眼识英雄罢了。

英雄指的自然是她的阿爹,苏逸凡。

顾昕也是在几次的谈话之后,就发现了苏若颜把她阿爹苏逸凡奉为英雄和偶像,就是王爷在她的心里,可能都没有阿爹来得能干。

顾昕不觉有些失笑,没想到苏若颜竟是如此崇拜她的父亲。

思及此,顾昕不觉有些怅然,看着苏若颜总是三句不离父亲,时常将父亲挂在嘴边,她便有些羡慕。

比起苏若颜和苏父的父女情深,顾昕却是连自己父亲的长相都有些记不清了。

虽然父亲离世时,她已经有十多岁了,可是别忘了,她可是重活了一次的人,加上上辈子的二十多年,她已经和父亲分离近四十年了。

况且,她也不觉得父亲有哪里值得她崇拜或是惦念的。

只是每每看见苏若颜和苏逸凡之间的亲情,都让她心里有些缺憾,她这两辈子,注定都无法从顾府里得到亲情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不过自己就快要当母亲了,虽然她自己没得到过,但是她愿意给孩子最无私的母爱。……

苏若颜离开后,顾昕难得的心情有些低落,馨文在一旁见了,赶紧拿话宽慰她,幸好顾昕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很快便又看开了。

现在她最盼望的事儿,便是赶紧和霍展祈团聚。

自打前些时候南安府被破的消息传到东北后,顾昕便有些寝食难安。

尽管她能从系统面板中得知霍展祈还活着,但是没见到人总是放心不下,所以这几日她的胃口变小了,晚上开始睡不好,小腿的抽筋更是没停过。

但是饶是如此的受罪,顾昕还是没有叫一声苦,仍旧每日温柔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说得最多的,便是他们的父亲,每一次馨文见了,心里都觉得有些发酸。

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帮忙祈祷着,希望王爷一路平安顺遂才好,否则她真不敢想象,没有了王爷的王妃,会变成如何。

只是老天似乎嫌王妃经历的苦难不够多,就在南安府被破一个月后,诚王战死的消息突然传了开来。

起初这个消息传到东北时,霍展祈的手下自然不相信,但是过了不久,燕家军和霍家军陆续赶到了东北,众人都是一身狼狈,看起来经过了一番大战的模样。

紧接着,洛成宇和燕书也来了。

又过了半个月,连贺谨轩带着所剩不多的锦衣卫也赶到了,可是众人却迟迟没有等到霍展祈。

而且看贺谨轩等人的脸色,都是异常的难看,众人都变得沉默不语,使得留守东北的属下们,不敢向贺谨轩等人问起王爷的行踪。

同时,众人自然也不敢将消息透给王妃知道。

要知道,王妃现在肚子里还有两个小主子,若是出了差池,谁担待得起呢?

因此众人非常有默契的将消息隐瞒了下来。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都说好了要隐瞒,但是“王爷已经战死”的消息还是越演越烈。

最后终于还是传进了王妃的耳里了。……

顾昕是从丫鬟的碎嘴中,听说了“霍展祈可能已经战死”的消息。

其实早在听见传言前,她便已经心神不宁好久了,且每日晚上都会做梦,梦见霍展祈在呼唤她,有时候就算清醒时,她甚至也觉得听见了霍展祈在呼唤她的声音。

可是每一次凝神去听,声音却又消失了。

直到现在,她站在花园里,温暖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可她仍然感到全身冰冷,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她的头顶,然后盘旋在心底。

她手脚发凉,站都站不稳,若是没有一旁的馨文和薛七七死命拖着她,她怕是整个人已经软倒在地上了罢?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意识的捉紧了馨文的手,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嘴里喃喃念着,“她们在说什么呢?谁战死了呢?”

馨文见状暗叫一声不好,王妃这是刺激过度了,有些疯魔了,她得赶紧把人给唤醒,因此赶忙使人去将软轿抬来。

同时,她也没忘了让婆子将躲在花园角落里八卦的几个丫鬟都给关进柴房里。

先前萧福分明下过禁令,府里头不许有人谈论此事,但是现在竟然有丫鬟如此大胆,公然在花园里就说起这事儿。

这摆明了便是要说给王妃听的啊!

想出这条毒计的人当真太狠心了,这是想让王妃受刺激动胎气么?思及此,馨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涩,她绝对不会放过主谋者的。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王妃的情况。

待到顾昕一行人离开后,这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转出来,身影嘴角噙着笑容,赫然便是罗侍妾。

先前罗侍妾的院子中出了奸细,使得诚王府差一点被敌军攻下,连顾昕都被捉了,因此霍展祈后来将罗侍妾身边的人都清理掉了。

虽然他将罗侍妾留了下来,但是叫罗侍妾,她宁愿王爷责罚她,也好过不闻不问的丢在一旁,就像她再也引不起王爷的兴趣和注意,后半子注定得孤单的老死在后院里了。

罗侍妾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下场?

她才刚被王妃陷害的丢了管家权,以前营造起来的好形象也没了,后来又被王爷扫了面子,院子里的老人一个也不能留。

虽说是因着她院子里出了内奸,但是王爷却连她身旁的人都换掉了,这摆明了是在打她的脸,告诉旁人她不会调教下人。

这些罗侍妾都忍了,可是之后王爷的冷淡,以及要撤退时,王爷竟然将她给忘了,还是王妃院子里的丫鬟来通知她收拾行李。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将罗侍妾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因此她心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尤其是每一次她远远的看见王妃抱着那个大肚子,面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时,“那个念头”也就越发的坚定。

只是后来到的东北之后,她却找不到机会下手。

王妃的身边守了太多的人,罗侍妾不得不按捺下心焦,日复一日的诅咒着王妃,同时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就在罗侍妾几乎忍不下去时,王爷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了。

当罗侍妾听闻王爷战死时,心口闪过一丝强烈的痛楚,她捂着左心口,惨兮兮的笑了起来,原来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着那个冷酷的男人么?

罗侍妾还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毕竟上一回对方的狠心和无情,不是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了么?她为何还要因为听见对方战死而伤心难过?

那一晚,罗侍妾又哭又笑,似是要将这些年来的憋屈都哭出来。

然后天亮了,她擦了擦眼泪,拿出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找到了几个贪婪的丫鬟,安排了花园里的那一幕。

一切就像她猜测的那样,顾昕果然受不了打击,她只要一想起方才对方惨白的脸色,心里就感到无比的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王爷您瞧见了么?妾对您多好啊,担心您在底下孤单,送了您的孩子去陪您呢……”罗侍妾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颊边的乱发。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真的看见霍展祈站在她的面前似的,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傻笑着,嘴里还在不断念着,“王爷,您不是最在意顾昕肚子里的孩子么?您放心,妾会让他们去陪您的……”

语毕,还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伴随着她的喃喃自语,真是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

顾昕被抬回了瑾岚院。

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传来阵阵的抽痛。

她顿时有些心慌。

她赶忙捉住馨文的手,开口说道:“馨文,我肚子疼……啊……”话语未竟,肚子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使得顾昕竟是忍不住尖叫出声。

馨文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搭上对方的脉搏,然后又掀起对方的裙摆,当她看见王妃的亵裤一片濡湿时,心里已经是冰凉一片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连声吩咐着,“去将稳婆请来,多准备些热水还有干净的帕子,凉夏,去请靳太医过来。”

霍府里已经备好了稳婆,因此丫鬟很快就将稳婆请来了,同时热水也备好了,馨文将位置让给经验老道的稳婆,站在一旁细声说着王妃的情况。

稳婆上前探了探王妃的下身,皱了皱眉说道:“宫口还没开呢。”

馨文低声说道:“是的,但是王妃已经破水了,若是不想法子引产,小主子憋在里头太久……”她没将话说完,但是稳婆如何会不知道后果呢?

只是王妃的身分尊贵,稳婆如何敢将以前用在其他夫人的手法用在王妃的身上呢?

毕竟要引产没有旁的法子,除了喝催生的汤药之外,便是配合稳婆的推拿,但是推拿时若是伤了王妃的身子或是肚子里的孩子,稳婆有十条命都不够陪啊。

馨文看出了稳婆的顾虑,连忙说道:“杨妈妈,您便放手去做罢,您人都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还能脱身么?”

稳婆一听,是啊,左右她都已经被请入霍府了,不做也是死,做了也是死,但是做了兴许还能够救了王妃和小主子的命呢。

两相权衡之下,稳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立刻让人去熬催生的汤药,然后她挽起衣袖,对着忍痛忍得满头大汗的顾昕说道:“王妃,老奴得罪了。”

语毕,便开始按压着顾昕的肚子。

虽然方才馨文和稳婆的对话,顾昕听得并不清楚,但是上辈子生过小孩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

按理来说,孩子还得往下坠一些,水才会破,届时宫口也差不多开了,孩子自然会顺产;可现在,她能感觉到孩子还没准备好,但是她的水已经破了,宫口也还没开,孩子要如何出来呢?

顾昕不敢往下想,只能逼着自己放空心思,并且在心里不断默念着霍展祈的名字。

这时候,顾昕忍不住有些哽咽,为何霍展祈此时不在她的身边?

就算对方不能进产房,但是只要知道对方在门外,也能给她信心和勇气啊。她抽着?子想着,潜意识逼自己忘记方才听见的传言。

但是,偏偏有人想要和她一尸三命,如何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门外,罗侍妾恢复了清醒,正领着丫鬟和挡在门口的薛七七对峙着。

薛七七一人自然拦不住罗侍妾一行人,不一会就被推搡开来,罗侍妾便如入无人之境,带着丫鬟大摇大摆地走入了顾昕的卧房。

罗侍妾并没有进内室,毕竟产房可是个污秽的地儿,她如何会进去呢?

因此她站在隔开内室和外间的帘子前,朗声说道:“王妃,您不用担心,就算王爷已经不在了,但是您还有小主子啊。”

这话听起来像安慰人,可细想却可以发现,这摆明了是在揭穿“王爷已死”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内室里的馨文自然是气得够呛,立刻冲出去对着罗侍妾说道:“侍妾,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还请您回去。”

罗侍妾闻言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是什么身分?也敢对我指手划脚的?来人,将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婢给我压下去。”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竟是有几个婆子冲了进来,便要将馨文带走。

馨文见状自是气得眼前发黑,王妃才刚倒下,这个罗侍妾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看来对方暗地里谋划了很久,连下人都收买了不少。

还不等她想完,那几个婆子已经架住了她的双臂,馨文并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说道:“罗婉碧,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罗侍妾闻言,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横眉竖目地说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就在她想继续教训馨文时,抬起的手腕却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捏住了,手腕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赶忙转头望去,发现捉着她的人是靳太医靳文渊。

罗侍妾的瞳孔骤缩,面上闪过一丝惧怕,靳文渊的为人和个性她也听说过,对方不是个好惹的,此时见对方面上明显的怒意,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开口说道:“靳太医,你……”

谁知她话都还没说完呢,靳太医就用力甩开她的手,然后大步走向那个馨文,接着就见对方一扬手,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捉着馨文的婆子便倒在地上哀号的打滚。

罗侍妾心里一惊,难道馨文竟和靳文渊认识么?

那边,靳文渊走到馨文的面前,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神布满了晦涩和风暴,馨文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可见罗婉碧那个贱人用了多大的力。

靳文渊真是恨不能将对方的脸皮给剥了,让对方也尝尝痛的滋味。

馨文见靳文渊赶到了,赶紧推了推他说道:“我不要紧,你快去帮王妃看看,王妃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靳文渊抿了抿唇,很不想离开馨文的身边,但是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因此又狠狠的瞪了罗侍妾一眼后,他便大跨步的进入了内室。

靳文渊离开后,馨文这才望向显然已经惊呆了罗侍妾,她淡淡的开口说道:“罗侍妾,我不得不说,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罗侍妾被她的嗓音拉回了神,此时的她也知道,眼前这个馨文就算只是个丫鬟,她也动不了对方,单看方才靳文渊对待对方的态度就知道。

因此她的神色有些僵硬。

馨文也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道:“让我猜猜,方才在花园里那些丫鬟,也是你安排的罢?”

罗侍妾只是冷冷地望着馨文,没有作声。

“你这一招用得不错,王妃如你所愿的动了胎气,此时的情况很不。”馨文淡淡地说道。

罗侍妾闻言,面上快速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不过在还没确定顾昕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之前,她还不能露出太多端倪。

但是尽管她努力按捺住心情,眼中闪烁的喜悦还是瞒不了人。

馨文见状,心里顿时充满了杀意,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陷害王妃,先前王妃就不该手下留情,这种女人就该早早的除掉才是。

思及此,她突然拍了拍手,随后便有更多的婆子涌进来,将罗侍妾带来的丫鬟和婆子都给押走了。

待到外间只剩下她和罗侍妾两人时,馨文的眼神闪过一丝冰冷,随后她缓缓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罗婉碧,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来历,我便好心一点告诉你罢,其实我是靳文渊的徒弟。”

“徒弟?”罗侍妾听罢嗤笑一声,这个馨文是把她当傻子还是瞎子?方才靳文渊脸上的疼惜这样明显,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对着心爱女人才会有的神情。

现在对方却说什么他们是师徒,以为她会信么?

馨文见罗侍妾不信,轻笑了一声,“你不信?呵呵,无妨,不管你信或不信,今日都把命留下罢。”语毕,她突然窜到罗侍妾的面前,手一扬,便有一股淡淡的烟雾飘向罗侍妾。

罗侍妾反应不及,将那些烟雾全都吸了进去。

罗侍妾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做什么?!你让我吸了什么?”

“我说过,我是靳文渊的徒弟,使得一手好毒,是你自个儿不信的。”馨文举起一手掩唇笑道,只是那只手的指甲却是乌黑一片,指尖还闪着渗人的寒光。

罗侍妾一听,心都凉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心口突然一阵紧缩,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中爆开,她连痛呼都发不出来,就觉得眼前突然漫上一片红色,接着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馨文冷眼看着对方七窍流血,然后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断气了,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仔细的将手指甲里的毒擦去。

接着她又掏出一个小药瓶,拔开瓶塞将里头的液体倒在罗侍妾的尸首上,只见罗侍妾的尸首竟然被药瓶中的液体融化了,不一会儿就化成一摊尸水。

她才刚处理好罗侍妾的尸首,靳文渊就走了出来。

靳文渊瞥见地上的一滩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顾昕的情况说了一遍。

馨文听闻王妃的情况虽然危险,但并不是完全没救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对着靳文渊低声说道:“你一定要保住王妃和小主子。”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靳文渊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接过馨文手中的药瓶,温声说道:“我说过的罢,这化骨水很危险,你要做什么有我,何必亲自动手呢?”

“你刚正忙着。”馨文低声说道。

“你啊……”靳文渊叹息了一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对方肿起来的脸颊,心里觉得真是太便宜罗婉碧了,要是馨文没有出手,他都已经想好了几十种折磨人的法子呢。

“你快进去罢,王妃需要你陪着。”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馨文推入内室。

馨文进入内室后,就见王妃的脸色比方才好多了,她在心里轻吁了一口气,赶紧走到床榻边,对着王妃说道:“王妃,您别担心,师父他肯定能保您母子平安的。”

此时的顾昕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方才靳文渊进来施了针之后,她肚子的疼痛便缓解了不少,现在就等着催生的汤药熬好。

稳婆仍旧帮顾昕按摩着,众人都在为了能让顾昕顺利产下孩子努力着。

不久之后,七七和凉夏端着汤药及一些吃食回来了。

顾昕强迫自己将吃食吞下去,然后又喝了一碗催生的汤药,接着便静静地等着药效发作。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靳文渊则是坐在外间,以防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而王妃早产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整个霍府,贺谨轩听闻之后,立刻带着锦衣卫来到瑾岚院,替顾昕守着院门。

当他听闻先前竟然有侍妾来找茬时,自然是气得很,只是还没等她将对方捉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就听闻对方已经被靳太医处理掉了。

贺谨轩听罢顿了顿,淡淡地说道:“既然靳太医处理掉了,我们便不用管了。”同时在心里替那个侍妾哀悼一声,惹谁不好,竟然惹到了靳文渊。

要知道,以前锦衣卫的诏狱若是要将谁无声无息的处置掉,便会找来靳文渊,靳文渊只要进入牢房转一圈再出来,包准那人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根骨头都不会留下。

所以现在听闻那个侍妾被靳文渊“处理”了,贺谨轩便知道,对方此时应该已经尸骨无存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打住,可不要再想那些可怕的场景了,现在王妃正在里头受苦,王爷……不在了,他得替王爷守好王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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