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记忆中好像听到了凌川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紧张。
呵,他也会为她而紧张吗?
就这样昏昏沉沉,苏月不知道又朦朦胧胧睡了多久,只能隐隐约约感觉手被什么软软糯糯的东西暖着,连带着心里也暖了起来。
“舅妈。”
苏月透过眼角的缝隙看清了身边的这个小人儿,原来是小方浩啊。
方浩一直守在床边,用他小小的手,暖着苏月冰凉的手。
看到方浩,她很开心,用手撑着身子勉勉强强的靠在了床头。
“你怎么在这呀。”
苏月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个傻话,因为她余光一飘,发现房间宽敞明亮,一整个都是简约大气的黑暗风装修,高高的水晶灯低垂,清晰的可以嗅到丝丝木质清香。
她此时躺在凌川的床上,这是凌川的房间?
苏月带着大大的疑惑问小方浩。
“你舅舅呢?”
小方浩贴心的给苏月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有些好奇的开口。
“舅舅上班去了,让我……照顾好你。”
苏月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心里觉得凌家一家子是不是都爱逞能。
他一个小屁孩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的好她。
苏月正想着,没注意到小方浩从椅子上下去跑到了茶几上拿过来一张纸条。
他小碎步又跑回了苏月床边,伸手把那张纸条递给了她。
上面几个俊秀的行楷书写着一行小字。
“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川”
苏月的眼睛整整看了三遍,她的指尖在那张小纸条上不断摩挲,心被这几个小小的字触动了,她整个人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偶。
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告诉她什么时候回家,听起来都像一个正常夫妻之间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事情。
可发生在凌川身上,就是太阳西出,简直不可思议。苏月不明白凌川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愧疚吗?
打断了她的腿,再给她一根拐杖,还期望着她会感恩?
苏月空洞的眼里失了神,一动不动的状态有些吓着小方浩了。
“舅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月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抚摸方浩的脸蛋。
“舅妈没事,就是有些饿了。”
话音一落,方浩便蹦蹦哒哒的跑进厨房,再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小碗走进了卧室。
把一碗白里面透着焦黄的粥递到苏月面前,碗里的粥还温着,可看一眼就知道已经糊了。
小方浩的脸突然变得红红的,奶声奶气的开口。
“这是…我和舅舅一起做的,你尝尝。”
他和他舅舅废了好大力气,对着视频看了不下十遍,才勉勉强强做出这么个糊粥。
苏月又觉得凌家人除了逞能之外,还不信邪。
明知道自己厨艺烂透了还非要尝试。
不过,看着糊了的粥上方飘起的薄雾,她还是心软了几分。
伸手托起了小碗,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递,幸好她此时已经没了味觉,不然她真怕自己露出什么难看的表情打击到小方浩的自信心。
苏月小口小口的吃,不一会就吃完了一小碗,虽然品相不佳,但裹腹功能还是不错的。
方浩放好苏月的空碗以后,又跑到柜子底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一个一个数着放在手心里,然后递到苏月面前。
苏月愣了愣,这些不是她以前经常吃的药。一个个长的花里胡哨看起来怪怪的。
“这都是什么?”
“杀虫药。”
苏月被他的话吓到了,猛地才想起来方浩说的可能是杀死她体内病毒的药。
“这都是谁教你的。”
苏月觉得自己是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不用想就知道方浩的一切行为是谁安排的。
“舅舅说的,他还给我了个任务表。”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表格,里面清清楚楚写着苏月醒来之后方浩需要做的所有事情。
“一:喝温水45度
二:喝粥(只能一碗)
三:吃药(与喝粥的时间间隔不能超过半小时。)
四:不能让她吃零食,可以吃糖。
五:不能看电视剧玩手机
…………”
一项一项罗列的清清楚楚。
苏月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凌川是不是疯了?
果然,方浩很听他舅舅的话,什么都不让苏月做,开窗户不行,喝凉水不行,甚至连洗个澡都不行,苏月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不让我洗澡?”
她此时多么想冲个热水澡好好泡泡。
小方浩没有说话,指了指苏月脑袋上裹着的纱布。
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脑袋上,膝盖上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笨拙的蝴蝶结让人看了有些想笑。
“行,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苏月无奈只能继续回床上躺着,软软的床上还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那是凌川身上的味道,这个男人从不喷香水,也不喜欢香水味,倒是他身上那股淡雅的味道,把这个床都染香了。
所以苏月每次和凌川做时总喜欢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那股香气总是让她沦陷。
可苏月明白,她能沦陷,凌川却永远不会。
即使他现在可能是对她有些愧疚的,可是他依旧是不爱她的,所以这种怜悯又有什么可珍惜的。
落日余晖时分,阳光斜斜的照在窗帘上,把苏月的身形拉的细长。
凌川回来的时候,苏月正在客厅里教方浩下围棋。
“小浩你如果下在这里的话,可又要被舅妈包围了哦。”
女人的声音淡淡的,温温柔柔的,一点也不像她最近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像个炸毛的猫的模样。
凌川突然想到一个词,叫窝里横。
自己明明没有做错却还是选择了下跪,甚至愿意割掉一只耳朵,凌川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卑微胆小成这个样子。
两人打的热火朝天,谁都没有注意到凌川的脚步声。
凌川走近一看,苏月正在思考下一步下在哪里。
慌慌一张棋盘上多出一只骨骼修长的大手,指了指右上方的一个地方。
“下这里。”
他温声开口,语气里没有一丝异样。
但苏月却没有听他的话,转而下在了一个更高明的地方。
凌川有些惊讶,他年少时学过围棋,在围棋里也算是个正经天才,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没有文凭的女人打脸了。
弄的他有些尴尬,他竟不知,苏月居然会下围棋,而且棋艺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