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廷内,镜明月走上前,“凤大人,私银钦点得如何了。”
凤诀将账本上的一座城池名字勾起,随后转过身看向镜明月,“殿下。”他将账本递给镜明月,欲言又止。
镜明月眉头微蹙,随后低下头看了一眼,抬眸扫向眼前的私银,“既然钦点完了,就尽快命人分送回各个城池。”
似是看懂了镜明月眼中的情绪,凤诀低下头称是,随后转身去找武将军。
“殿下。”御风自外头走进来,“娘娘已经住进国公府了。”
“嗯,”镜明月负手走向大卫廷外,“置办的东西尽快,如今都快八月了,已经晚了一个月,不能再拖了。”
“清单内的东西大多都准备好了,只是有几样草药实在难寻,还需要几日。”
镜明月轻叹一口气,田冯意他们即便常年寻找草药,但那几样确实难寻,他也能理解。
“孤听说,这几日这城里嚼舌根的人,不少啊。”他站在大卫廷门口,看着眼前的街道。
御风低下头,“是,因为娘娘本来就没有灵根,不少人介怀,如今娘娘背负着罪臣之女的名号,她们就更加认为,娘娘配不上太子妃之位。”
“好好跟着念念,不要让一些风言风语,传入她的耳朵内。”
没听见他回应,镜明月不悦回头,却见御风有些为难,“怎么?”
“殿下,清河郡主担心娘娘会因为这件事伤心,所以拉着娘娘出去了。”
镜明月略显不满,“罢了,你回去吧,保护好她们。”
而南街上,岁瑶拉着景辛四处游逛,白念念则是与慕清河在身后走着。
“郡主,你其实不必担心臣女,我真的没事。”白念念的语气中,满是无奈,看着街市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她的心思,还是一直在自己母亲给的那封信上。
自己对这位母亲,并无任何亲近之感,可看着那封信,她竟没有勇气打开。
慕清河却根本不信,“得了吧,我知道你只是性子要强,一朝查封,白尚书锒铛入狱,如今白府就剩你一个人了。”
“是啊,就剩我一个人了。”白念念不由感叹,仰头看向天空。
是该去看看我那位父亲了。
……
天牢内,因为担心成王会暗自动手,镜明月便将白婧鹰单独安排了一处。
二人走进来时,白婧鹰呆坐在桌前,看着那一点点燃尽的油灯。
余光看着有人走来,他缓缓抬起头,原本英气的脸,如今显得苍老不堪,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你来做什么。”
白念念站在桌前,瞧了他半晌,“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自我记事起,便困惑着我。”
“什么。”
见他如今连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白念念自嘲一笑,“明明我也是你的女儿,只是没有灵根罢了,可为何我从你眼中,却看到了仇恨。”
白婧鹰一愣,许是没料到白念念会问这个问题。
镜明月站在门口,静静的打量着白婧鹰,牢房内寂静无声,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我初遇箬婳时,她一袭白衣,只余一玉簪挽发,衣裙和脸上虽然脏乱,但也挡不住她那出尘的容貌。”
说着,他抬起那双苍老的眸子,“你想必也知道了,白子衡并非我所出,那时你娘带着他,一路逃了回来,幸被我所救,我将她带回白府,大夫替她诊治时,却说她已经有一月身孕。”
白念念浑身一颤,据她所知,虞箬婳只有一儿一女,那时候白子衡已经五岁了,那她肚子里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白婧鹰的意思是,自己也并非她的女儿。
“可你都容得下白子衡,为什么容不下我,让我活着,就这么难吗。”白念念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悲痛的看着白婧鹰,却只见他摇头笑了起来,“我若是容不下,你今日又何来的机会站在这里。”
白念念摇着头,“不,我能活着,是因为外祖母,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婧鹰并未解释,只低着头。
“那白子衡的生父是谁,我和他的生父是谁!”白念念走上前,推了他一把,“你说啊。”
“我爱箬婳是真的,但我恨你,也是真的,”白婧鹰说着,抬起头来,“我与她相爱一世,可是因为你的出现,她难产,她在临死之时,却还叮嘱我,一定不能让你死。”
他眼眶猩红,“若不是你,她又怎会死,当初大夫便说,她那时候的身体情况,根本没办法生育,可她执意要留下你,是你害死了她,你明白吗。”
白念念猛然后退一步,险些没站稳,镜明月急忙上前扶住她,“念念。”
“我没事,”白念念摇摇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后,才再次开口,“我娘给我留了一封信,我明白,她里头所写的内容,便是你所知道的,所以我选择来问你。”
白婧鹰痴笑起来,“去找白子衡吧,他能告诉你,你们的生父是谁。”
“白子衡?”
镜明月走上前,“白子衡和安陌沁都不见了,一直没有找到。”
听到安陌沁的名字,白念念一愣。
“走吧,”白婧鹰转过头去,“多谢太子殿下给臣多活一时的机会,但恕臣无法将真相说出。”
看着他的背影,白念念的手不自觉握紧,她一直都知道成王的手段,惯会用对方在意的人来做要挟,可到底是什么事,让白婧鹰选择当替死鬼,也不说出真相。
可她能想到的,就只有白舒雨了。
夏暑燥热,梁平便带着百草堂内的小厮,搭建凉棚,供给一些贫困百姓乘凉。
不远处的阁楼上,司徒禾宫与镜明江易并肩站在一块,他的目光看向凉棚下,替病人诊脉的梁平身上。
“不知成王殿下,是如何让白尚书,自愿做这替死鬼的。”
提起这个,镜明江易得意一笑,“这个,储王自然不用担心。”
司徒禾宫扫了他一眼,“可如今他身在天牢,今日白念念,可是去找他了,你就不怕,他将你暴露出来?”
镜明江易平静的抿了口茶,“他若是想要拉白念念下水,说了便是。”
“哦?”
身侧的气场蓦地冷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话,镜明江易忙陪笑,“储王放心,白念念不会有事的。”
身侧的人只斜睨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向凉棚下的人,幽幽开口。
“没想到这百草堂,才是济世救人之所。”
闻言,镜明江易不屑的瞥了一眼,“再如何,也只是一户商铺罢了。”
“是吗,”司徒禾宫轻笑一声,“看见那凉棚下的大夫了吗。”
随着他的话,镜明江易的目光,也落在梁平的身上,“储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知道他素来没有耐心,司徒禾宫点点头,“本王刚来琼京,便听闻说,这百草堂内,有一位大夫,医术十分了得,前些日,偶然路过百草堂,看见你们太医院内的...王宫医唤他师兄。”
他说着,思索了片刻,复又加了一句,“而且,他好似,姓梁。”
此话一出,镜明江易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自从镜明月查找私银一事之后,自己便一直暗中盯着他的行踪,想起那时候属下汇报,说他去了一趟百草堂,那时候自己没在意,但现在想来,却恍然大悟了。
难怪,镜明月一开始,本没有在意明彭归这个人,可那日过后,便突然转了方向,着急的命人去找。
看来眼前的这位梁大夫,便是当初失踪的梁老院首了。
想到此,镜明江易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