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切,岳川脑海中浮想联翩。
无数景象和事物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事物上。
少年们使用计算机学习时,总是会从桌面——我的电脑——本地G盘或者其他盘,最终进入《学习资料》文件夹。
这就像是从“大千世界”到“中千世界”再到“小千世界”。
如果从“小千世界”的《语文学习资料》到《数学学习资料》,根本没有横向的通道。
唯一的方法就是返回上一级,再选择进入不同的学科。
同样的道理。
蜀中到金陵相隔万里,对于当今之世的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达到的云之彼端。
可如果通过龙穴呢?
一上一下,瞬间的事。
《学习资料》进行到哪一分哪一秒,与上一级目录没有太大关系。
准确说,上一级目录是固定的、不变的。
“龙穴”也是类似的存在。
上古魔神们把自己的精神意念留存在“龙穴”中。
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空间的限制。
他们可以随时随地与上界、下界产生联络,发挥自己的影响。
外面世界里遗留、散落的各种“古物”就像厕所里、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总会有几个幸运儿看到,总会有几个倒霉蛋点进去。
如此,上古魔神就能得到方向和指引,将自己的力量投射到现实世界中。
岳川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这群愚蠢的家伙,无可救药!”
上古魔神们明明已经知晓了“龙穴”的存在,并且加以利用。
但他们只想着借助龙穴达成自我的“永存”,并没有将其利用在族群、天下上。
龙穴这种能够突破时间、空间限制的力量,若能规模化普及,会给全天下带来多么强大的冲击?
岳川不敢想!
因为上辈子世界里没有这个。
但岳川可以预见,人族将会因此腾飞。
“看看这些家伙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岳川掌心上的轮回玉碟快速转动,一颗颗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光点在玉碟表面跳跃、震颤、起伏、波荡……
那场面,就像池塘上飞舞的蜉蝣。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每一个有所象征。
上古魔神们就像一本书,缓缓翻开,跃然纸上。
这些家伙存在了无尽岁月……
当然,在这种特殊的地方,已经无法用“岁月”来解释。
时间并不存在,却又永恒存在。
就像一个空白的文档,不断按着空格键。
它一个字都没有!
但它又写满了字!
它本应没有大小的概念,却又足以撑爆硬盘的内存。
上古魔神的记忆很久远,久远到他们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诞生的时间。
久远到它们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来历。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毁灭这里!
岳川惊咦一声。
之前在寂灭之地见到女娲的时候,岳川还以为上古魔神都是女娲的后裔。
这些后裔都是唯我独尊型的,一个个以为自己才是天地正宗,妄图颠覆现实世界的一切。
但现在翻阅了诸多上古魔神的记忆,岳川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至少,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岳川翻阅过所有的魔神记忆后,将他们大致分成两类。
一种是知道自己出生来历的,一种是不知道的。
前者大都是女娲之后诞生的生命,或者干脆就是女娲创造的生命。
它们对女娲崇敬而狂热。
后者对女娲的态度相反,十分冷淡,甚至敌视。
但是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到它们的记忆都斑驳、褪色,甚至忘记了这种仇恨的来源。
岳川越看越迷糊。
他甚至怀疑,这些上古魔神的记忆是不是被篡改过,或者人为捏造的。
巫族历史中,女娲不是独一档的存在么。
与女娲同时期的生命,要么灭绝了,要么被巫族全都干死了。
这里的上古魔神是怎么来的?
而且,还这么多!
“究竟是哪里错了?”
岳川此时的感觉就像准备出门时,发现鞋子不合脚。
一只是右脚,一只还是右脚。
之前那些信息是真的,现在这些信息也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两份信息凑到一起的时候,就那么假呢?
白色巨蟒看到岳川久久不语,顿时无聊起来。
它盘成一盘,开始默默修炼起来。
岳川抬头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嗯?修炼?”
岳川恍然大悟。
难怪白色巨蟒成长得如此迅速,因为它在龙穴之中修炼。
现实世界里吞吃的食物,吸纳资源,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消化,转化成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但是昨天的还没消化,今天的又吞入腹中了。
如此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龙穴中不一样。
这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
反之,这里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
小白蛇在这里虽然吸收不到什么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但可以快速的长身体,强化筋肉骨骼。
“难怪它进步神速,短短十多年就如此惊才绝艳。”
随即,岳川想到一个细节。
如果其他生灵也能进入到龙穴,岂不是能批量化,快速制造强者。
可是很快,岳川就摇了摇头。
龙穴中没有时间却也充满了时间。
有血有肉的生灵在这里,会快速损耗寿元。
根本就是氪命修行。
这里真正适合的,是已经突破寿元限制的存在。
但突破寿元限制的,也没必要借助龙穴修炼。
典型的强者用不到,弱者用不了。
而且……
岳川看了一眼轮回玉碟。
无尽岁月、无穷生命,未必是好事……
这时候,一道金光从上方飘来。
岳川本以为是自己的香火光芒。
然而抬头才发现,是一个金色的虫子。
一只…金色的蜻蜓。
精致、精巧、精妙……
与自己认知中的蜻蜓几乎一模一样,却又处处都透着不一样的意味。
眼睛上的复眼更多、更密集。
每一颗复眼中都光芒流转,无时无刻都在衍化着含义莫明的纹路。
每一支翅膀都带着重重残影,它的飞行不是依靠空气,而是空间。
还有许多特殊之处,岳川看得出,却说不出。
这短暂的刹那,岳川也来不及多思考。
“这里怎么会有蜻蜓?”
似乎想到什么,岳川骇然色变。
“不好!”
他猛然横移挡在小白蛇身前,手掌掐诀,作势要施展掌中仙国。
“你不好奇这里的秘密吗?”
岳川没有丝毫犹豫。
“妖孽,休想乱我道心!”
岳川根本不听。
这个地方的上古魔神都是一个德行。
它们存在了无尽岁月,每时每刻都在琢磨人,琢磨事。
它们有一万种逻辑,一万种套路。
只要听它们的,就会信它们的,进而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然而,金色蜻蜓忽闪了一下小翅膀,轻松躲过掌中仙国的禁锢。
没有封住?
岳川心中震撼。
自己领悟掌中仙国至今,还是第一次失败。
“再来!”
然而,蜻蜓再次扑闪翅膀,避开封印。
岳川左右开弓,双手同时施展。
两记掌中仙国就像一把钳子,死死咬住蜻蜓躲闪的方位。
然而,依旧未命中。
蜻蜓甚至都没有做太多规避动作。
“后辈,不用挣扎了,你的力量对我无效!”
岳川还要动手。
蜻蜓却说道:“我只想与你说几句话,你确定要让我动手吗?”
岳川僵住了。
他记起蜻蜓的天赋,那就是变态的视觉能力,以及飞行控制力。
它们的捕猎成功率无限接近100%。
这个金色小蜻蜓,大概也差不多。
自己的掌中仙国在它面前就像蹒跚学步的婴孩,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如果对方攻击……
岳川不敢赌自己能从蜻蜓的捕猎能力中逃脱。
更不敢赌对方有什么手段。
“好!你说!”
岳川盘膝坐下,一副认真听的表情。
但心中,他打定主意:标点符号都不信。
金色小蜻蜓不再扇动翅膀,而是静静地悬停着,与岳川对视。
岳川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色巨蟒。
“是你指引它来这里的?你的语言,也是跟它学的?”
金色小蜻蜓点了点头。
“它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没有与它接触过,我只是在前方设置了一些路标,指引它前进的方向,让它自己探索未知罢了。”
岳川心中一紧。
这么说来,自己就是被当枪使了。
金色蜻蜓指引小白蛇发现上古魔神的未知,无论它们藏得多么隐秘,都逃不过小白蛇的“感知”。
然后小白蛇再给自己带路、抄家灭门。
岳川心中暗骂:这些老东西,就没一个好家伙!
“说吧,你绕这么一大圈,究竟想干什么?”
金色蜻蜓呵呵一笑,“在此之前,你不应该问问我是谁吗?”
“这还用问吗?”
“用!”
金色蜻蜓无比郑重的说道。
岳川有点迟疑。
他在想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和陷阱。
自己问过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对方明明能直接说的,为什么非得自己问?
“你是谁?”
金色蜻蜓回答道:“我是神皇!天神的神,天神的祖,这世间最伟大的存在!也是天地意志的化身!”
卧槽!
岳川心中暗骂:你还真敢吹啊!
“你觉得,我会信吗?”
金色蜻蜓呵呵一笑,“如果……我还是火种的创造者呢?”
轰!
这下子,岳川终于震撼了。
火种,这可是女娲最重视的东西。
但谁也说不出火种是什么。
直到现在,岳川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在寂灭之地中,自己问过女娲,但她不答,只是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火种,是什么?”接着冷笑道:“你可以骗我,但是请你编得真实一点儿!”
金色蜻蜓没有生气,而是淡淡说道:“她怎么说的呢?”
岳川摇头,“你不用问这个,你只用说你的就行。”
“看样子,她没有告诉你。”
岳川表情不变,甚至心中的波澜也被硬生生碾平,不露出丝毫破绽。
蜻蜓说道:“她确实没告诉你,也没法告诉你,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她都没见过火种的模样。”
岳川淡淡说道:“她见过!也拥有过!”
随后,岳川冷哼一声,“如果你只有这些废话,我们就不用说下去了。”
金色蜻蜓向上拔高了一点,低声询问:“那她知道,你就是火种吗?”
什么?
岳川骇然失色!
“我?火种?你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这些上古神魔的话不能信,标点符号都得怀疑。
但这一刻,岳川的心乱了。
他不知道蜻蜓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奥秘。
蜻蜓绕着岳川盘旋一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之前在天地中点燃香火,这才唤醒了我。”
岳川顿时记起来之前的事。
“不对!不可能!我点燃香火是昨天,但小白它进出这里已经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
蜻蜓再次绕着岳川飞了一圈。
“这里没有时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这……
虽然岳川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没法改变自己固有的认知、逻辑。
两者明明一前一后,为什么到了蜻蜓这里就是后在前之前,前在后之后。
蜻蜓没有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这些都是字面意思,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先给你讲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上古传闻,盘古开天辟地时,有三千魔神出手阻拦、破坏,盘古一斧斩杀三千魔神,顺便开辟天地。”
“那三千魔神从何处来,又到了何处去?”
“盘古开天辟地后,身化万物。”
“那些被盘古斩杀的魔神——它们的尸骨、血肉,为什么没有身化万物?”
岳川不解。
但是很快,岳川就明白了。
“三千魔神的尸骸血肉,肯定埋葬在一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先天地诞生,却又与天地有着紧密的联系!”
“甚至……两者本就同根同源,一体两面。”
金色蜻蜓点了点头,“没错,你很聪明!所以……你明白刚才那些魔神是从何而来了吧?”
岳川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不,不对!
岳川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能信,一个字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