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寥，灯火辉煌。
陆陆续续赶来的人带来了无数足以照亮整片区域的夜光灯，位于人群中央对峙的两人是灯光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均停留在他们身上。
“我刚来，他们在做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他们刚打了一架，那人竟然是蛊雕，就是那个几百年前祸乱咱们帝国的蛊雕。”
“我是听到了求救信号才来的，那人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吗？可是敌人就他一个，有必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褚禟和纪云筝是多么敏锐的人啊，耳边萦绕着絮絮叨叨的议论声，表面上皆没什么变化。
随着人越来越多，褚禟的心松下了一点，轻轻揉了揉手腕，幽幽地瞥了眼内围闹得正欢的陈珂，他询问纪云筝道：“现在这种情况，你不应该想想如何逃跑吗？”
纪云筝扫了眼围绕在周围手持武器的人，即使好多人的脸上都写着警惕与狠意，他的视线也未曾停留。
他看向褚禟，轻笑一声，眼神清明且愉悦：“可我觉得该逃的是你。”
有恃无恐的模样让褚禟眯了眯眼，警惕心倏地拉满，翅膀迸射而出，整个人向后飞去，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不好的预感占满心头，狂跳的心脏不平静地诉说着他无声的紧张与不安。
所有人都能听到两人没有压低的说话声，包围圈顿时缩小，夏琛和几人挡在了褚禟面前，代替褚禟和纪云筝对峙。
夏琛：“你是谁？从哪来的？”
他的记忆非常好，且长发是很好认的特征，他很肯定这人绝对不是他们的人。
陈珂凑到他耳边低语：“夏少将，他是联邦的人，今天联邦那边出事，没能及时来接他们的人，说明天早上来接人。”
联邦的？看面相，应该不是学生。
夏琛用眼神示意陈珂继续说。
陈珂：“他说他是医生。”
这般近的距离，纪云筝能将一切声音尽数收入耳中，他反复抛着一个球形的物体，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没错，我是医生，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是联邦人的话，我也可以当你们的医生，我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他的解剖水平还是不错的！
帝国果然神奇，仅来这么一趟，他便发现好几个远古血脉，九尾狐、白虎、寻宝鼠、貔貅……
他在联邦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才弄出七个远古血脉。
可惜他不是帝国人，想在帝国行事难度挺高，不然他怎么也得去帝国走一走。
夏琛：“……”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夏琛：“谢谢，但我们不缺医生。”
纪云筝遗憾叹息：“那好吧！我还以为可以在你们这多留一段时间呢。”
“既然这样的话……”
话语停止的那刻，众人只见原本立在中央的人影消失瞬间，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空间跳跃？”
空间跳跃一般是用在星舰上的技术，如果没有星舰外壳的保护，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跳跃空间所带来的伤害。
所以，人类能空间跳跃是非常不合理的。
因着最开始和纪云筝对峙的人是褚禟，所以众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的目的就是褚禟，齐齐惊呼。
“褚禟！！！”
同一时间，褚禟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的空间波动，脸色一变，咬了一下后槽牙，脚下动作连忙侧开。
可是来不及了，人的反应怎么能比得上瞬间的空间转换呢？
胳膊被拉住只在一念之间，他只来得及看见身前夏琛伸过来的手与那张充满惊恐的脸。
接着画面转变，面眼前是白到冷冽的墙壁与盛满液体装着怪物的巨型罐子，褚禟没有其他动作，只静静地听着身侧纪云筝猖狂的笑声。
“这里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那些都是我的杰作。”
看着那些已分辨不出原来物种的实验体，褚禟心里颤抖，想到这些怪物都是纪云筝亲手造出来的，便胃里翻着恶心，他冷声道：“很丑。”
视线扫过纪云筝拿着手术刀的手，顿了顿，声音更冷了：“你比它们更丑陋。”
外表谦逊温和，内里却烂透了。
纪云筝本想现场为褚禟表演一番改造实验，闻言放下手术刀，站到他面前。
笑声震天，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愉悦：“从前的你可不会说这种话，我还是更怀念过去的你。”
褚禟：“我只是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看着纪云筝笑意不减的脸，他垂眸犹豫了一下，终究疑惑占了上头，他迟疑地问：“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哦？任薪没告诉你吗？”
纪云筝早就知道他们见过面了，他在联邦各处都有互相不知道彼此的暗线，可以说他的消息比一般的世家还灵通。
褚禟的沉默告诉了纪云筝答案，他挑眉打量褚禟全身，目光停留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略有明悟。
“你们的友谊真让人感动啊！”纪云筝后仰，坐在自动划来的椅子上，手指轻点，“他大概是怕你想起过去的糟糕事而伤心吧？”
糟糕事？
褚禟意味深长道：“看来我的过去不是那么美好，和你有关吧？”
纪云筝很肯定地点头：“如果不是我，也许你现在会长在父母兄弟的保护下，以你的天赋，你将会是天之骄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眯眯地观察褚禟的表情，想看看他得知这种劲爆消息会不会心态失衡，精神崩溃。
可惜，没有了前尘记忆的褚禟完全没有那种情绪，他思考良久，总结出几个点：“所以我和姜书原的人生错位是你造成的？”
“那时我会出现在N-1005星球也是你的设计？姜家能在发现真相后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最后，以前是你篡改了姜书原的体检数据对吗？姜书原又是什么身份？”
世家每年都会有体检，姜家也可能例外，以前褚禟就不解姜家为什么会那么多年后才发现家里娇养的小儿子是假的。
今日纪云筝说的这些话，让他意识到不是姜家夫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不管体检结果，而是有人暗中搞鬼。
“是，也不是，在这件事上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褚禟：“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姜书原的身上做了一点点手脚哦！”
纪云筝面前浮现出一张姜书原的照片，他控制椅子划到褚禟身侧，让他能看清照片。
他手指在姜书原脸上走了几圈，似笑非笑地看着褚禟，悠悠道：“你不觉得，你们长得有点像吗？”
纪云筝不说还好，在他的提醒下，褚禟观察姜书原脸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想到自己，这么一比较下来，还真有点像，如果不说的话，别人大概会以为他们是兄弟。
可是，他和姜书原本该八竿子打不着不是吗？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思绪纷飞，嘴唇颤抖，心里无法保持平静，直觉他马上就要揭穿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