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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父亲带他参加了圣诞舞会。父亲邀请他跳开场舞,但是他拒绝了,跑去找妹妹莉亚塔玩耍。

“你这个傻瓜,快来呀~”一个清澈稚嫩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躲起来啦。”

“别躲啦!快来!我在这儿,我在这里……”他循着声源望去,只见穿着蓝色裙子的妹妹正坐在一张矮凳上,冲他招手。她扎着两条漂亮的马尾辫,皮肤粉嘟嘟的,眼睛圆溜溜的,像是月牙似的。她的嘴巴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灿烂得仿佛能够照亮整个黑夜。

“你怎么这么笨啊?快来跟我跳舞。”莉亚塔招手让他过去,“别磨蹭啦。”

那时的莉莉亚塔是这般可爱。安德鲁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迈动脚步向前走去。

他们俩手牵着手,跳起舞蹈。他的手臂紧绷,显然很紧张。他们跳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欢喜,直到莉莉亚塔尖声喊出“爸爸!妈妈!快来看呀!”。那时的安德鲁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是在跟莉莉亚塔跳舞。他欢快地奔向她,两人紧握住彼此冰凉的小手,滑入了舞池。那时,他觉得整颗心脏都飞了起来,仿佛要融化在她灿烂纯净的笑容里。他们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无法松开。那时他还小,不懂得这份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爱。直到后来,他才慢慢懂了,那是一份深埋在骨髓中的思念。

当年他们都很小,所以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暧昧。但正因为他们的懵懂和纯真,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不忍破坏。

安德鲁闭上了眼睛,他的心绪飘荡在虚空中。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 ……

夜深人静,屋内静谧得像一张黑网笼罩在安德鲁周围。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伸手摸索着,摸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木雕。那块木料上雕刻着他熟悉的纹路,他轻轻抚摸着它。他想到了自己最早雕刻它时的心情,那种激动和狂热,令他感到难以形容的满足和幸福。

他轻轻吻上了它,然后把它贴在自己胸口。他低声哼唱着那首歌谣:

我想起那天阳光明媚,我背着书包在学校操场散步。我在一棵树下看见了它,那时的你是这么美丽。

那时我还小,还不懂得欣赏这世界的繁华。但你就在我面前,像一朵花绽放。我想拥抱你,却又舍不得碰你。我看见一个小姑娘朝着它走过来,她拿着一支笔,对它说:“我们合作,好吗?”

我听不懂她的话,但我知道它愿意跟我合作。于是我们结盟,成为朋友。我送给你一朵玫瑰,你告诉我,它代表了什么?

…………

安德鲁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不由得苦笑一下,重新躺回到枕头上。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沉浸进入梦乡。

这个梦太美好了。梦里,莉莉娅穿着一袭红衣站在草坪上,冲他甜蜜地笑。安德鲁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充满幸福的期待。

…………

安德鲁猛地惊醒过来。他喘着粗气,全身湿透了,浑身冷汗淋漓。他摸着自己的额头,感到有些刺痛。

安德鲁坐在床沿上,呆滞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哪里?这不是医疗舱,这只是一座陌生的房间而已。他抬头四顾,窗户是关着的,窗帘垂落下来,挡住了外面的月色。

他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发现这是一个书房,摆着一套沙发茶几,还有一架钢琴。桌面上放着一本厚实的《古典名着》。墙壁上挂着许多油画和纪录性文物,其中一幅油画里有着一男一女,正是安德鲁和莉莉娅,他们俩靠在一起,画工极其逼真,像是真的在拥抱一样。

安德鲁皱着眉,仔细打量这副油画。他从这幅画上察觉到一股淡淡的异香。他伸出手指触碰着画框上的水晶玻璃,却没能发现任何异状。他想起了梦里的情景。他们刚刚结识,他们还是兄妹,他们正在互相追逐,互相嬉戏……

这是梦境吗?安德鲁不敢确定。他看着窗外,心底升起一丝迷茫。他觉得他或许应该找个人聊一聊。

…………

他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弄错这里的摆设。这间屋子里布置得非常典雅温馨,墙壁和家具也极其考究,看上去应该是某位富商的卧室。他看见了书桌旁边的电脑,以及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长得跟人类差不多,但是它戴着厚厚的帽檐,脸部轮廓比例异常完美。

“您终于醒了。”机械的女性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是谁?”安德鲁警惕地问道。

“我是医疗舱的管理者,我叫卡洛斯。先生,我刚才检测到您体内的病毒已经消除了百分之八十左右。按照您现在的状况,我估计您大概还要在医疗舱里呆上半个月左右。”

卡洛斯说话语速平稳流利,毫无杂质,仿佛她不是一个机械人,反倒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女性。

安德鲁打量着她,问道:“你能控制住病毒吗?”

“当然。您忘了吗?在您晕迷的时候,我已经将你体内的病毒清扫干净。虽然过程很复杂,但最终我成功了。”

安德鲁闻言点了点头,心情变得轻松起来。“谢谢你救了我。”

卡洛斯微笑道:“您不必客气,这是我应尽的责任。另外,我还想提醒您一句。您现在的情况还很糟糕,不适宜长途跋涉。请您继续留在医疗舱内休息吧。我需要向你介绍的是,我是一位智慧型机器人管理员,同时我也担负了医治您的职责。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配合我的治疗方案。毕竟,我是医疗仓的主要控制者,我对它的了解远超过您。”

卡洛斯这番话让安德鲁有些惊讶,他愣愣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安德鲁?”

“因为我认识莉莉娅,她曾经对我提起过你。”卡洛斯顿了顿,补充道,“我是一位医护仿真人,专门负责帮助您治愈伤患。当然,如果您想了解更多,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竭诚为您服务。”

安德鲁盯着卡洛斯的眼睛,似乎要从那双冰蓝色的双眸中寻觅出谎言的蛛丝马迹。

“我知道莉莉娅是个好女孩。”安德鲁突然说。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莉莉娅,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卡洛斯默然片刻,说:“那个人已经死亡了。”

安德鲁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望着窗外。夜色浓郁而宁静,月亮隐藏在云层中,星光稀疏黯淡。

他看见一条蜿蜒的河流从城市的南侧奔涌而过,河岸两边是苍翠茂盛的森林。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突然说。

“请您在医疗舱内继续休养两三天,再离开吧。”

安德鲁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的建议。你能帮我准备一份食谱吗?我需要补充营养。”

“您稍等片刻。”

卡洛斯向旁边转了一圈,从一侧的橱柜里取出一盒巧克力蛋糕,然后放在书桌上,便退出了这间卧室。

安德鲁吃完午饭,便重新躺下,继续睡觉。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莉莉娅和他越走越远,渐行渐远,他拼命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始终未曾停留。安德鲁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可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他急切地呼喊着莉莉娅的名字,却得不到她的回应。最后,安德鲁看见了一扇门,莉莉娅推开那扇门,带着微笑离开了。他拼命挥舞双臂,想要挽留住这个梦境的结尾,却被无情地弹飞出来。他重重摔在地板上,疼得呲牙咧嘴。他挣扎了很久,才勉强爬起来。

他摇晃着脑袋,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他面前。他揉了揉酸痛的额角,用嘶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缓缓说道:“我叫卡洛斯·梅尔斯,负责守护你的健康。”

“梅尔斯?”安德鲁皱了皱眉,“你的名字和梅尔斯有什么联系吗?”

“梅尔斯小姐是我们的前代主人。在您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记录下了她的所有资料。关于她的所作所为,我也略知一二。”

安德鲁感到很意外:“原来她叫梅尔斯啊……你是她派来保护我的?”

卡洛斯摇了摇头:“梅尔斯小姐只是我的雇佣者。”

安德鲁沉吟片刻,忽然明白了。他抬头注视着卡洛斯的眼睛,说道:“你是我父亲的遗物?”

“算是吧。”卡洛斯点头承认,又说,“我是一件精神造物,是你父亲制造出来的。你的身体里蕴含着梅尔斯小姐留给你的基因,所以我能够通过仪器检测出你的状态。”

安德鲁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父母早逝,没有留下任何遗产。”他苦恼地皱了皱鼻子,“既然你是他们留下的东西,为什么我会失忆呢?”

“你并没有失忆,你的记忆依旧存储在大脑中枢。只不过,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你暂时丧失了部分记忆罢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因此我才会劝说你留在医疗舱中进行康复训练。”

安德鲁问道:“那我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记忆?”

“至少要五六年。”

安德鲁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知道莉莉娅在哪里。”

“抱歉,莉莉娅·格兰芬多阁下正处于一项非常危险的实验工作中。”卡洛斯严肃地告诉他,“在您彻底康复之前,我不能透露具体的信息。”

安德鲁脸色变得难看,他压抑着怒火质问道:“为什么?”

卡洛斯答道:“我们只听从梅尔斯小姐的吩咐,除此之外,一概不会过问其他人的私生活。”

安德鲁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愤懑的情绪,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会把您送往艾泽拉斯世界的一处圣山。”卡洛斯说,“那座圣山拥有丰富的水源以及足够数量的动植物。您需要在那儿修炼几年,直到您的身体恢复健全。我们将会按照梅尔斯小姐的嘱托,一直陪伴在您左右。”

安德鲁露出思索的表情。许久之后,他说:“如果我拒绝呢?”

“这恐怕由不得您选择。”卡洛斯的声音冷漠而威严,“您现在仍处在昏迷之中,根本无法反抗。”

安德鲁咬牙切齿地瞪视着他。

卡洛斯不慌不忙地说:“当然,如果您愿意配合,我们会尽快帮助您摆脱病痛的折磨,使您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但如果您坚持要拒绝的话,或许您会永远躺在床上度过这漫长的余生。”

“我同意。”安德鲁咬紧牙齿说道,“不管你要干什么,你必须让我恢复健康。”

“我希望您的身体能够在适宜的环境下康复。我会先将您带往艾泽拉斯世界北方最高的一座冰雪山峰顶端,您需要在那里闭关休整。”卡洛斯说,“另外,我需要一些药剂,我们可以提供给您。”

安德鲁说:“你需要什么药材?”

卡洛斯回答道:“冰晶草、银龙血液、风鹰骨骼、巨石花……”他报出了十几味罕见珍贵的药材,“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不过我们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需求。”

“可恶!我的钱包不够。”安德鲁懊悔万分,“我现在就写欠条。”

卡洛斯笑着打断了他:“您的家庭背景雄厚,区区药品费用算不了什么。请您放心,您会很快恢复健康的。我会在此期间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确保您的康复。”

安德鲁松懈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睡一会儿,你别打搅我。”

卡洛斯的眼皮垂落下去,似乎已经预计到了他的答案。

“我再说一句,如果您执意拒绝,那么我们将会采取非常手段——”

“我同意去圣山。”安德鲁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别忙着高兴,卡洛斯,我必须提醒你,这可能是一场噩梦。你必须确定我清醒之后,才会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当然。”卡洛斯点点头,“您愿意去圣山,是您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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