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子与两名祭殁堂弟子,带领柳元经过主峰广场时。
一对筑基夫妇站于广场边缘,似是故意守候于此。
正是董德子与芳青子。
这令天蝎子不禁皱眉,先有剑流一脉白翁子搅局,后有非剑流一脉董德子伉俪守候于此。
随着战争爆发,战局堪忧,两脉勾心斗角再次摆上台面。
祭殁堂有着堂主剑豸子这位战力不俗,筑基后期威慑。
在宗门内独树一帜,从不参与两脉之争。
仅是涉及到筑基修士身陨,祭殁堂才会调查取证,决断定性。
涉及宗门大事决策,祭殁堂也极为低调,并无多少存在感。
此时,调查柳元一名炼气弟子,令天蝎子都颇觉棘手,蹙眉微皱,阴沉着脸。
果然,董德子与她客套两句,便走到柳元身前,颔首道:
“柳师侄,当真令师叔汗颜呐!三号谷授业解惑时,董某斥责柳师侄好高骛远。现在看来,倒是师叔刚愎自用,狂妄自大,还望师侄莫要介怀。”
“董师叔严重了,弟子岂敢,当初确实是弟子孟浪了,并无任何芥蒂。”
“柳师侄这般想自然极好,此番事宜,师叔基本了解,师侄尽管放心,一切……”
随着夫君与柳元攀谈起来,芳青子大眼睛出神,怔怔望着丰神俊朗、俊逸出尘的容颜,久久无法回神。
很难想象,当初弱不禁风的仙苗,五载之际,居然成长到与宗门筑基修士并驾齐驱的地步。
虽未筑基,但风头无量,超越普通筑基初期修士。
……
祭殁堂位于主峰广场后方最右边,院内与最左侧符堂布置类似,仅是规模小了一些,两排仅有二十多间石屋。
在天蝎子与两位祭殁堂弟子带领下,柳元缓步走入阁楼正堂。
堂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套石质桌椅,并无任何点缀。
墙面整体呈现浅灰色,显得偌大殿堂空旷寂寥。
左侧窗户边,伫立一道身着墨色束衣,发髻高盘,模样健硕的人影。
仿佛正望着窗外悬崖边的雾霭出神,即便几人到来,都恍若未觉。
“堂主,符堂弟子柳元带到。”
墨衣身影怔怔望着云海出神,头也不回,仅仅向后挥了挥手。
天蝎子与两位祭殁堂弟子躬身后退,离开了大殿。
这令柳元颇为无奈,宛如大殿石柱般矗立原地,静等祭殁堂堂主回神。
只是对方不知何因,依旧一动不动。
柳元自然不敢打扰,假丹真人级神识,悄无声息遁出祭殁堂,向着隔壁执法堂蔓延而去。
在进入祭殁堂前,叶无咎出现在执法堂门口,对他露出阴鸷邪狠一笑。
这令柳元心中一凛,顿觉此事恐绝难善了。
进入祭殁堂途中,天蝎子不知出于何意,向他神识传音。
坐镇执法堂的堂主寒玉子,乃是叶家在剑灵宗三位掌权修士之一。
叶寒衾,筑基中期修为。
此女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经常为叶家出谋划策,使得叶家如日中天,蒸蒸日上。
如今叶家在宗门更是重权在握,权势滔天。
“姑母,快派人拿了那厮,直接斩杀。种种迹象表明,当初就是此子伙同那贱婊,害得侄儿差点断子绝孙,此仇不报,侄儿何以问鼎大道?”
叶无咎站在端坐于玉桌前的叶寒衾身后,乖顺地捏着对方肩头,催促道。
“不是告诉你,遇事要沉住气,多多思考。”
叶寒衾面容清冷,满是鄙夷:“你若是有本领,直接将其打杀,姑母替你兜着,如何?”
“……这?”
叶无咎面显浓浓踌躇神情,吞吐道:“若是之前,侄儿定能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传言他斩杀筑基修士,还是姑姑出手稳妥一些。”
“哼,幸亏你以前没招惹他,否则现在能否存活都犹未可知。”
叶寒衾冷冷看了侄儿一眼,继续道:
“若是姑母所料不错,柳慕仙、乾如雪皆相继陨落此子之手。其城府之深沉,百八是个你都比之不及,不显山不露水之际,以成长到吾等都难以忽视的地步。”
叶寒衾此时也有几分懊恼,之前压根没过多注意炼气小辈之事,陡然惊觉,已悔之晚矣。
尤其与叶无咎结仇,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或者说,即便柳元表现出斩杀筑基实力,还没到偌大叶家放下脸皮来缓和的程度。
“哎,当初也是眼拙,居然被其谎骗了过去。”
堂下端坐在叶鼎峰,哀叹一声。
难怪当初其御剑飞行降落时,总觉得变扭,哪里不对。
现在回想起来,他一位筑基修士,居然被一个晚辈当猴耍了。
想到这,叶鼎峰都愤怒不已,左脸疤痕蠕动,显得面容愈发狰狞。
“嗯?……还有这等事情?”
其他弟子,早被叶寒衾支走,偌大的执法堂,仅有叶家三人。
因为执法堂有着堪比三阶阵法防护,即便假丹真人神识,也休想窥探。
因此他们压根不用神识传音,即便大声说话,都不虞被人窥听。
询问过后。
得知叶鼎峰与叶无咎此前便有交集,只是叶寒衾自然不好数落师弟。
导致,叶无咎再次被姑母怒斥一番,怒他好高骛远,错失真正斩杀‘卧虎藏龙’的机会。
此时,叶无咎似是再一次将柳元恫恨上了。
原本一个蝼蚁般的人物,居然一而再地戏耍于他,这令他都怀疑,自己真如姑母说的那般蠢?
真后悔当初没将之斩杀,以至于听闻其接连斩杀筑基修士,令他内心不由发怵。
“姑母,侄儿确实轻狂自傲了。但此子非杀不可,不杀此子,令侄儿骨鲠在喉,寝食难安。”
叶无咎轻眸微眯,面显一丝狠辣,对着叶寒衾躬身一拜,郑重其事道:“还请姑母出手,尽快将之斩杀!”
“哼,你就不担忧姑母也被打杀了?”叶寒衾仿佛看白痴一般,转身看向自家侄儿,冷冷道。
“那让祖父也出手,我叶家……”叶无咎依旧不甘。
“聒噪!叶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叶寒衾都恨不得一掌拍死这智障般侄儿,再次冷冷道:
“枉你天灵根修士,智商都用在灵根上了么?”
“叶家名义上始终是剑灵宗修士。”
“宗主剑尘子处于长久闭关中,形势难料,你真想叶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成?”
被叶寒衾盯着浑身发毛,叶无咎兀自不甘道:“难道就这样算了,任其逍遥法外不成?”
“哼,此等祸患,自然不可任其继续存活下去。”
叶寒衾美眸一转,显然早已计谋于心,教导道:
“凡事不可意气用事,即便使用执法堂权柄,也无非是令其吃些苦头,终究无法将之打杀。”
“否则,不仅会恶了两脉修士,也容易横生波折,得不偿失。”
“与其如此,还不如静安其变,此子修为臻至炼气大圆满,料想斩杀殷紫菱,多半获得了筑基丹,待其筑基之时发难,岂不轻而易举。”
“那时风头已过,随便找个由头,不仅斩杀变得顺利,影响也能将至最低。”
叶无咎被如此教导一番,顿觉豁然开朗,阴郁之情一扫而空,由衷感慨:
“姑母高明!在那厮满怀信心筑基之时,却是身陨之时,该是多凄惨,多绝望啊!”
说完,嘴角勾起一道病态的弧度,以至于美人痣都被高高扯起。
“好了,此事切不可暴露。算了,以你之心性,以后莫要出现在那厮身前,以免被看出端倪。”
叶寒衾旋即站起身来,抚了抚侄儿天灵盖,淡淡道:
“你叶安阳师叔已为你拍下筑基丹,拿去吧,收摄心神,安心筑基。”
“”以你天灵根资质,筑基水到渠成。”
“在你筑基成功之时,便是这碍眼小辈命丧之时。”
叶无咎闻言大喜,接过筑基丹,重新踌躇满志,大步流星向着执法堂外走去,嘴角泛起一抹两位筑基修士都未能察觉的弧度。
同样,叶无咎似是也并未察觉,在他离去途中,叶寒衾面容显现浓浓鄙夷过后的果决。
而三叔叶鼎峰则是面露一丝不忍,又被哀叹取代,向着重新落座的叶寒衾神识传音:“此举是否有伤天和,太过残忍?”
“哼,朽木不可雕,难堪造就。”
叶寒衾面色再次转冷,同样神识传音:“如今局势动荡下,有得选择么?我叶家若不出一位结丹真人,铁定无法度过劫难。”
“哎……”
叶鼎峰面色一阵阴晴不定,再次哀叹一声,离开执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