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我要去骑马…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我躺在床上,微微睁眼,宫殿都点燃了烛火,炭火烧得旺旺的,师父坐在我床边,将我的耳朵揪起来,疼得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师师父师父……疼疼疼……”
“现在知道疼了?前几天怎么不喊疼?!你还要骑马呢,骑什么马!一个祈福仪式,弄得恶鬼差点把你的魂都抽走一条………”师父发火了,鼻孔都比平常大了一倍,都可以塞只蜂鸟进去了。
父王见我醒了,高兴的坐过来,他本来还想留师父吃饭,师父就气冲冲的走了,临走时还送了我一个脑瓜崩。
“凤华,幸好有你师父保你一魂。你师父太衍道长三岁清修,一百来岁的人了,从没急得眼圈发红过。你修养好了去安慰安慰他。”父王说,宽厚的手掌覆在我的肩上。
我说我还想休息,他们都出去了。躺下后却睡不着,我到门口看看,守卫士兵见了我,立刻跪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王宫里多少年了?”
士兵们不会跟我说话,就算我问他们了,他们也只会说一些规矩话。
对了!练马场那个守马奴就很有趣,他就会跟我说话。不过现在很晚了,得明天下午再去。我一想起他来,就仿佛看见他那张被风雪摧残过后的脸,还有快要干裂开的手,那么冷的天,只穿着几件单衣。
第二天,大家让我休息休息再躺几天,我不想再躺了。天光还未大亮,我就去了祭司府,开门的是师父从前在道观修炼时收下的童子,他还是我师兄。我冲他作揖,他点点头,让我进去。
我带了宫里的栗子糕,香喷喷的还在冒热气。
师兄叫颜凌渊,他比我还起得早,见我把这些吃食摆在碟子里,然后去房间请师父。
师父耗费了不少精力在我身上,今天的课就让我自己继续练习画灵轮,引灵,读唱词,看一些旁人未看过的奇书。
等把这些做完,我就回宫里用早膳,正式去宫学里读书,没想到他们还在看治国策,可是这些我在前年就已经学完了呀!怪不得父王说过我不用来宫学,不过教书的夫子讲得和师父的不一样,师父讲得自然比他更胜一筹。
然后女子们都去学女红,我和他们去练剑。
因为琉琅大陆,灵气充盈,所以就连普通的习武也分为四大境界,第一境界为“武功”,首先得拿得起兵器,拿对属于自己的兵器,并能够进行普通人格斗;第二境界为“修神”,会武功之后,进行更深层次的修炼,做到和兵器融会贯通形如一体;第三境界为“控灵”,基于第二个境界,这个境界更加厉害,可以和兵器中的精灵沟通,即使兵器不在身边,也能隔空召唤,做到瞬发;最后一个境界便是“元上”,这个境界放眼整个琉琅大陆,没人能做到。师父说到达这个境界,可以斩妖杀魔,无所不能,发挥兵器最大的潜能,对人的极限也是极大的挑战。
每个境界,又细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比如说我的境界,就是控灵丙级。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被父王发现,因为这是师父偷偷开小灶教的我。
终于熬到下午,我嘴里塞了几块糕点就跑,还不忘记在怀里揣了几瓶药。
毓瞾的练马场,三面环山,只有东北方宽敞绵延,守马奴们的房子,都在北方聚集。
我去找那个守马奴的时候,看见其他的守马奴都穿着厚厚的羊毛大袍子和厚实的踏雪绒靴,头上还有不是很好的动物皮做成的帽子,但是看起来非常暖和。
那为什么那个守马奴没有?
我描述着他的模样,守马奴的总管御马官吞吞吐吐,我唤出佩剑刹樱他才跪下来说,“殿下,您的马马蹄受伤,似乎得了绝症,那个守马奴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们问他他也不说。我只知道他前几天就去北面上的崖上给马找草药了。”
北边的山上?我眉头跳了跳,将佩剑收回,故作镇定自若的姿态,“那便好。若是他回来就来通报我一声。”
那些守马奴把头低下去,送我离开。我表面上回宫,实际上走了岔路,牵了一匹白马,疯狂赶往北边的山林里。
踏花虽然重要,可是那个傻大个儿也太笨了。北面的山脚为了防止人们误入,用实铁铁链封锁百米之高,因为北山上的老虎成堆成群,体型过于庞大,有的已经得了道,吃人跟吃糕点似的。前任御马官带领马群去那座山后面的平原吃草,几天几夜未回,等父王派兵去找,只看到平原上被老虎吃掉后剩下的骨头,前任御马官的脑袋也被吃掉一半!
到了地方,我一脚登在粗壮的柏树上,借力飞上百米高的铁链上站定,随后一跃而下进入北山荒林。这里这么大,该如何找?我召出刹樱,把剑悬在半空,用来探寻他身上遗留下的人气。
我跟着剑走到北山深处,林子那么大,只有我的衣袍互相摩擦声和靴子踩到树枝的脆响。真奇怪,一只麻雀都没有。
突然,我听见一声虎啸,再细听……不好了,大概有五头猛虎在追赶什么!
那个守马奴,背着药篓疯狂往回跑,猛虎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追,看雪地上的脚印,比一个人的手掌还大。守马奴吓得腿软,从坡上滚下来。
等我到的时候,他还在雪地上颤抖着把草药包在怀里,五头猛虎张开嘴巴已经在测量这个人,能不能一口吃进肚子里。
虎王一扑,我连忙喊我的佩剑,“刹樱,杀。”刹樱散发着月白的清冷光辉,在我的指引下斩断虎王的两颗尖牙。
守马奴立刻跑到我的后面,虎群是有合作意识的,有几只忽然不见踪迹悄悄绕到我们身后将我们团团围住。
刹樱从天而降,剑锋插进泥土,我将他拔起来,眼中杀气毕露,所有虎群向我们扑过来,我挥剑,随着一声树木倒下的声音,已经有两只老虎的爪子被齐齐斩断。
剩下的老虎害怕得钻进林子里,除了虎王还想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他猛的一扑,速度之快体型之大令人叹为观止,我想搂住守马奴闪躲,他却挡在我的面前。他的衣服穿得单薄,老虎一抓,皮肉都翻开,他倒在地上让我快走。
第一次,有除了家人师父之外的人这么奋不顾身的保护我。我手持刹樱,身形穿梭在老虎周围,弄得它晕头转向,待它反应过来,我已经一剑刺穿它硕大无比的头颅,坐在虎背上。
是谁说的骑虎难下?我偏要灭了这群畜牲的威风!
收起刹樱后,我扶着守马奴快速往山下走。等到山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还要给他上药,他却万般不肯。
“殿下,您能来救贱奴,贱奴就已经万万没想到了。没想到殿下居然会关心我这条没人要的、微不足道的命。贱奴没事。”
我没办法,只好把药留给他,随便把凝颜膏塞到他手里,嘱咐他擦上。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去那里采药,他说是御马官告诉他的,我瞬间明白了,其他人都嫌弃他是从其他国家来的流民,所以都欺负他。
我的踏花那么难以驯服,其他人不敢靠近,所以就唆使他去喂,他每次都被踏花踢得浑身是伤。宫里给每个下人都备了两套冬衣,其他守马奴就都给他抢了。好不容易踏花熟悉他了,御马官眼红看不惯,怕他出风头,所以告诉他来北山上采药。
我为他愤愤不平,他却傻乎乎的笑了,“殿下,你皱眉头不好看。”
“哼,还没人说我皱眉不好看的。”我必须得走了。
我翻身骑上马背,拉他上马,带他回守马奴的房子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差点又忘记问他了。
“殿下,我叫落霾!落雪的落,雾霾的霾。”
他叫落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