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赫连晏川抱着,寒风夹杂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就将我和他的头上身上覆盖成雪白。
他的臣子柳冬如艰难的行走在后面,我看着于心不忍。
赫连晏川的眼睫毛被雪覆着,有些睁不开眼,“仙子哥哥,你看我们的头发都变白了欸!是不是我和仙子哥哥要这样过一辈子?”
“当然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雪会化,一切都是因为它的纯净给了你假象。”
赫连晏川气呼呼的,“不是说毓瞾国的人都很浪漫么?怎么仙子哥哥这么直男!真讨厌……无聊…”
我被点了穴,不能抬头,但能想象到他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
朗煦也总喜欢说“一辈子”这个词,我总觉得动不动就拿“一辈子”来说事儿的人太轻浮太草率,可世人总喜欢把一辈子挂在嘴边。我想来想去,只想到唯一一个解释,那就是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时间里没有能够长久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一辈子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一辈子是珍重的,用这个来发誓会显得真诚一些。
想一想朗煦,他自由自在,厌倦了王宫里一尘不变的生活随时都会离我而去,他能让我活在这世上感受到温暖悸动就很好了。想想赫连晏川,他总会长大的,会接手孤辰国,成为一代国主。
谁会陪我一辈子啊。
“雪太大了,仙子哥哥,你先回我住的客栈好不好,郡主府冷飕飕的,床也硬。”
我还没有答话,赫连晏川就替我做了决定,“仙子哥哥要跟我回客栈,太好了!”他自言自语,脚步越来越轻快,柳大人也越来越跟不上。
后来在客栈门口,柳大人一脚踩空,摔在雪地里,我看着都心疼,赫连晏川却视若无睹,还兴冲冲的往前走。
“晏川王子,你走得太快了,柳大人在后面都摔了,你慢些。”
“我不要,我就要走快点!他摔不摔关我什么事儿,我不能让仙子哥哥在外面多受一分冷就好了!”赫连晏川三步化作一步,上了客栈二楼自己住的房间。
一进里面,就感觉到暖融融的,房里在收拾洒扫的小厮看见赫连晏川进去后,立马多加了些炭火。
火炉里的炭火燃烧,噼啪作响。眼看快要过年,瘟疫没有得到解决,大雪又来了。我急的眉头紧皱。
被赫连晏川放在火炉前的榻上后,他把下人都遣散出去了,自己去把火炉里的火掏得大些。
他刚一离开,我们俩就齐声的痛呼起来。原来我们的头发不知怎么缠绕在了一起,他刚刚走得急,动作又太大,把我和他自己的头皮扯得疼痛。
他手忙脚乱的去理我们两的头发,可是越理越乱,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放弃了,没过一会儿他又一个人坐在我旁边傻乐呵,然后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说,“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我忍~~~
干坐了会儿,我要他解开我的穴位。
“那你还打不打我?你要是打我我就不解开!”赫连晏川委屈得不行,“你总是想给我敲晕,把我送走,我得防着你。”
“我的小伎俩都被你看穿了,哪里还会打你。而且现在都这个时间了,我看医书要紧,哪里有空打晕你?哪里有空找马车送你走?”我跟他讨价还价。
“那仙子哥哥还跑不跑?你不跑我就解穴!”
我失语,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又穷又傻又娶不起媳妇儿的住在山沟沟里不同外界的人家,好不容易费好大劲儿拐来的一个媳妇儿,就天天生怕媳妇儿跑了,然后一直问一直威胁:“还跑不跑,还跑就打断你的腿”……
嗯嗯嗯我不正常了,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说了,我不打你我也不跑,你给我解穴!听见没!”
赫连晏川双手抱在胸前,咬着嘴唇,又赌气了,“你好凶,我不敢信你。”
他居然跟我赌气?嚯…我忍,呼……我忍……我十几年来美好的性格和品质,还有优秀的素质教育,在他面前就像个笑话!因为我在他面前,总想揍他~~
“好,你不信是吧…要是你等我自己冲开穴位,我就把你打晕死过去然后给你五花大绑绑在马车上送出毓瞾。”我温柔的笑着。
赫连晏川眼见是真的害怕了,露出笑容,“那我现在给你解开吧!”
我总算能动了,于是再次在脑海里回想沉狩郡地图,回想刚刚冒着怨气的地方,然后把地图标注出来,明天出发。
等做完这个后,我赶紧拿出医书,认真的看起来。
柳大人也换好了衣服过来。
“柳大人,您没事吧?”
“多谢凤华殿下关心,臣没事。”柳冬如举止大方,言谈温柔,“殿下宿在客栈,要不要臣吩咐再给您安排一间房?”
赫连晏川刚刚表现不错,一直很乖,听见柳冬如要给我准备房间,我都没表态,他倒像支炮竹“嗖”的站起来,还没冲上天就开始疯狂爆炸,“柳太傅,你给本王子出去!要你乱出主意…”
赫连晏川推搡着柳冬如,柳冬如也不生气,还跟他解释,“晏川王子,您不可无礼,凤华殿下怎能和您同睡一个房间?在孤辰国,这是毁人清白……”
“柳太傅,你跟我父王越来越像一路人了!你不会说话别说,那我跟仙子哥哥都是男人,睡一睡怎么了!你心里龌龊我可不这样!”赫连晏川“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教训完柳大人后还老神在在的把手背在身后,去给我铺床加被。
我摇摇头,无可奈何。
次日,吴岳崖守候在门外,我开门就看见了他。
外面天寒地冻,他见到我高兴极了,柳大人也在外面,“凤华殿下,您睡的可好?这位大人昨夜来寻您,我见房内已经吹了灯,所以没有禀报。”
我看见吴岳崖站如雪松,他看见我的那一刻舒眉展眼,“殿下昨夜让属下好找。青梅小姐属下已经安置在另一家客栈里了,派了侍卫保护。郡主也在四处找您。”
郡主找我?我相信,他肯定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怕我去瘟疫隔房,揭露他的老底儿。
“你做事细致,我信得过。”
赫连晏川穿着薄薄的睡衫站在我旁边,我也未梳头,吴岳崖和柳冬如两双眼睛盯着我们,吴岳崖向我咳嗽两声,我好像还听见他盯着我脖子在数数,这是在数什么?
“岳崖,你在数什么东西?”
吴岳崖单膝跪在地上,半天不说话,我扶着额头,“你说就是,我今日又是何处不妥当?”
“禀报殿下,您…您的脖子上,那种一团一团红红的痕迹,比昨天多了几个。因为殿下皮肤娇嫩,太过明显…所以……这也是殿下自己动手掐的?”
柳冬如也注意到了,登时看向赫连晏川,昨晚也只有赫连晏川睡在我旁边,我缓缓扭头,抬头,跟他对视……
柳冬如和吴岳崖帮我关上房门,没过一会儿我穿戴整齐,在脖子处围上玉帛后轻飘飘的出来,赫连晏川一瘸一拐的跟在我身后。
“你怎么跟凤华殿下解释的?”柳冬如在后边儿小声询问赫连晏川。
我想起刚刚赫连晏川跪在我面前,双手捏住耳朵怕我揪他,他拿那无辜的眼神一边看我一边,就像一个怕老婆的男人,无辜天可怜见的说:从我六岁时我就死了母后,我还记得我母后也是个美人,她的脖子最漂亮最好看,就跟你的一样。因为我太想她,所以我睡着睡着,就忍不住在你脖子上嘬两口。
兴许同样都是死了母后,让我觉得跟他有共同点,所以没怎么揍他~好吧,我就是用点小法术给他腿打折了又接上而已~
柳冬如听了赫连晏川的解释,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整个五官都在扭曲,“晏川王子,您最好祈祷国主不要知晓此事。”
“切,只要你这个马屁精不去老头儿那儿告状,老头儿怎么会知道!”赫连晏川说。
这赫连晏川太不靠谱,孤辰国国主也白了一颗头了,以后孤辰国要让他来继承,不知他即位后,孤辰又在这九国当中,是何种境地?
不过像他这般没心没肺的人,也考虑不到那一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