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哥哥,你们不要吵了。”青梅小声说。
赫连晏川看了眼瘦瘦小小的青梅,站起来把她抱上自己的马车,还对她说:好青梅,你跟我回孤辰国,我一样收你当妹妹,封你做公主!你可不要像你……凤华哥哥一样,心硬的要死,没有一点人味儿!
我知道他在跟我赌气,看他上了马车,我也只好上马车继续向勅柔关八方驿站去。闹了这么一遭,天都暗了下来。
青梅上赫连晏川的马车时,那种眼神,就像是夫妻和离,孩子不知道该跟爹还是跟娘一样,看着可怜又无助。
哎,我如今奇奇怪怪的想法真多。我摇摇头,吴岳崖扶我登上马车,没想到柳太傅也跟了上来。
“不好意思,我家王子…让您见笑了。他也不是故意吼您的,还望您海涵。”说着他向我颔首表达歉意。
我的马车里设着小桌,我一边自顾自的独自对弈,见他情真意切我还觉得好笑,他赫连晏川做的事情柳冬如凭什么来道歉?仅仅就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之谊?
我笑着摇摇头,“柳大人客气了。殿下孩子心性赤子之心,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凤华殿下真觉得我们殿下是孩子心性赤子之心吗?”柳大人又反问我一句。
“如果他不是的话与我有什么必然的干系吗?”
我看着柳大人,然后我们两相视一笑,他再次颔首,“惭愧,我愧为一国太傅,也仅仅不过是个太傅而已,到底没有凤华殿下玲珑心思百般剔透。”
“到驿站还有会儿,柳太傅与我下下棋吧!”我说。
“正有此意。”
棋盘上黑白两色,方方正正格子就像是九国阵营,七国惧怕天粱,毓瞾困兽之斗,不知能撑多久,或者能不能打出一片天下都是未知。
柳太傅的局势明朗,下起来得心应手,我落子无悔干脆利落,柳太傅看着我,连连摇头,好像在对我的冲动十分不解。
棋局貌似已定胜负,我最后一子落下,连打他十子,局势豁然开朗,柳太傅看着我,久久不能回神。
“殿下心较比干多一窍,幸得赐教。”柳太傅说完,有人敲了敲我们的马车。
赫连晏川站在马车边,把手伸得高高的,脸却看着一边,眼神四处乱飘,嘴里吹着口哨,等着扶我下马车。
看见此情此景的柳太傅,可能觉得自家主子太窝囊一点也不硬气,明明是自己先生的气,现在又主动来别人跟前找台阶下,真是丢脸丢得人捶胸顿足。
我从另一边由吴岳崖搀扶着跳下,柳太傅掏出戒尺给了赫连晏川伸出的手心一下,两人在我身后又开始吵起架来。
“我老爹怎么把戒尺给你了!凭什么!”
“凭我是一国太傅,以后是要匡扶您登上大统的!”
“切!本王子要你匡?要你扶了么!你敢打我,我现在就趁我那老爹不在给这尺撅折喽!”
柳太傅脸都气红了,“晏川王子你敢!这戒尺连打了五代国主,没有一代不服气的!你今日敢撅折了,你就是大义灭亲藐视先主!”
“你少给我扣帽子!那你给我丢一下,我解解气就行!”赫连晏川把手掌摊开,手心红了一大块。
。。。。。。
柳太傅见了,又觉得心疼,“那王子您轻点丢,出口气就算了。”
赫连晏川连连点头,“我就丢一下,解解气马上就不丢了。”
柳太傅将信将疑的摊开握住戒尺的手,赫连晏川一把抢过来,拿起来猛的一丢,“咻”~~~戒尺像是上了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眨眼功夫飞入白茫茫的风雪里连影子都不见了。
柳太傅顾不得其他了,跟着戒尺飞奔出去,这玩意儿要代代相传,孤辰国主交给柳太傅时那是千叮咛万嘱咐,要防着赫连晏川伺机报复。
赫连晏川看着追出去的柳太傅形象全无还连摔几个狗吃屎大马趴,四仰八叉还手忙脚乱加上滑溜出去三丈远的模样,那是哈哈大笑捧腹大笑,连连拍手叫好,嘴里喊着,“柳冬如,追你的五代先主去吧!”
我安排好了房间,摇摇头。
夜晚,小二把吃食单独送进各自的房间里。
赫连晏川不出所料冲进来,不过他还端着他的那份饭菜,青梅也跟在身后进来,没过一会儿,柳太傅也聚集到我房间里了。
我看着客房里乌泱泱的一片人,实在吃不下去,招呼他们坐下来。
赫连晏川光看着我吃,自己不动筷子,然后我吃一道菜,他就吃一道菜。我知道,他这是怕我又在菜里搞什么东西,把他迷晕了。
柳太傅吃相都是儒雅的,青梅也是教过规矩的小姐,礼仪方面赶不上公主世家小姐,但也是十分得体的。
我给侍卫们单独准备了一些饭菜,已经让吴岳崖去和其他人一起吃,不用伺候我。
不知道朗煦这个时候吃饭了没有。我心里这么想,看见桌上的虾仁儿就给赫连晏川夹了一筷子菜,脑子糊涂说了一句,“阿朗,你最喜欢吃虾仁的……”
赫连晏川见我给他夹菜,本来面具都遮挡不住的笑意在我叫出“阿朗”这声名字的时候,戛然而止,嘴巴委屈的嘟在一起,然后摔了筷子就跑了。
柳太傅出去追。
我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让吃过饭后的吴岳崖保护青梅,我也出去找。
勅柔关的狼,在毓瞾出名的凶残。因为一到冬天,吃不到动物,就开始吃人。一头头的饿狼,再厉害的人没有武器傍身,都是徒劳。
[驿站外三百米的荒原上,柳太傅为赫连晏川拦下一匹雪狼后,自己的手臂被饿狼紧紧咬了一大口。
赫连晏川连忙拿出觊鸢,杀了狼首,其余狼四散开逃。
赫连晏川撤开柳太傅的胳膊,那一截嫩生生的手臂上,一排可怕的狼牙印汩汩冒血。赫连晏川鲜少的对柳太傅温柔一下,恶狠狠的担心道:“自己提不动剑拿不动刀的,你跑出来干什么。”
柳太傅听他此时说话的语气,深感欣慰,“没事的,能为王子挡一下,也算做臣子的尽心了。”
“哼!”赫连晏川冷笑,“柳太傅,本王子跑出来,是想着百里凤华能追出来找我,这几匹狼需要你给我挡么?”赫连晏川的语气和质问,比狼牙咬的还疼。
柳太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好像很疼。]
我赶到时,柳大人受了伤,赫连晏川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给人家手腕缠的跟什么似的。
我一把将赫连晏川推开,给柳大人把牲畜的毒用嘴吸出来,然后在灌木丛里找到草药放在嘴里嚼碎,最后吐出来敷在柳大人的伤口处,再用纱布缠绕固定好。
柳大人一边说“不用了不用了”,赫连晏川的眼睛还要死死的订在他身上,让柳大人的神色更加哀伤,我以为他是伤口疼。
我用手巾把柳大人额头上的细汗擦了,对他说,“这个草药敷了就好了。牲畜咬了要先把毒吸出来,不然会丢命。柳大人为孤辰栋梁之材,怎能在毓瞾地界上出事?在下可陪不起一个柳太傅啊~”
柳大人听了愣住,然后笑了。
赫连晏川也把他的手臂举到我面前来,一开口就像是要哭了,“仙子哥哥,我这里也受伤了,好疼~~~我感觉头也晕,是不是中毒了……”
我看了一眼,把他的手推开,将扶起来的柳大人给他,“好好把你未来的肱骨之臣扶好。”
这时柳大人连忙自己摇摇晃晃的站稳,连连摆手,赫连晏川直接把他背起来,“是不是我把他带回去,仙子哥哥就不生气?”
我无时无刻不在佩服赫连晏川的脑回路。搞搞清楚,柳冬如是哪国臣子好吗?
我懒得跟他讲大道理了,对他点头。
柳大人被背在背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