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跌坐在地上，眼尾一抹红艳，眸子里是朦朦胧胧的水汽，白黎坐着往后退一些，神色痛苦，“你站在那里，不许靠近我！不要叫我凤华！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好，我不叫你凤华，也不叫你仙子哥哥，我叫你白黎，和他们一样，行不行？”赫连晏川慢慢靠近，白黎摔疼了，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后退，和他保持距离。
白黎不理解，“孤辰国主，为什么？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九重血樱吗？还是说你看到如今九国已经乱了，你想趁此机会壮大疆土收敛金银？还是说你为了权利？你想要这些，大可以跟我合作，不必要用这种方法来获取，我恶心！”
君落霾给他的重创，他估计自己穷其一生也没办法疗愈。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赫连晏川反问，伤心欲绝。
白黎红着眼眶，“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的心思就是这么龌龊下流，我就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小人，是你赫连晏川把我想的太好了！”白黎晃晃悠悠站起来，邪笑着在他面前解开腰封，脱下衣衫。
“还是说，你孤辰国主也和他们一样，也想玩弄我？要我的身子？”白黎走向赫连晏川，赫连晏川停着脚步，不知所措。
白黎得意起来，他以为自己猜中了赫连晏川的心思，他终于可以为赫连晏川之前对自己的所有好做出解释了，他邪笑着，明艳动人，“可是，我已经不干净了。你以为魏知洲这么听我的，那是因为我和他鱼水之欢。君落霾把六十万大军交给我，也是因为我和他日日苟合。淳于忽烈相信我，呵，自然也是因为我用了这具皮囊征服的他。”
白黎大笑起来，笑出泪花儿，绝望而悲怆，他来到赫连晏川面前，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一朵一朵烈火般的澜霞客落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他白玉无瑕的身子上，似乎也要将白黎点燃。
他衣襟大开，勾人的身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让人血脉喷张。
“难道孤辰国主也想要我么？你不怕脏吗？”白黎在赫连晏川耳边轻轻说。
赫连晏川愣在了原地。
白黎歪了歪头，擦了擦眼角，对上赫连晏川心疼温柔的眼眸时，他的心被猛的一揪，瞬间又变回一副倔强冰冷的模样。他用瑟瑟发抖的双手拉紧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顺着山路上山去。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做什么才能换来跟你一晚欢愉！”赫连晏川握紧了手。
白黎没有转身，满天飞舞的澜霞客如同大雨滂沱，簌簌落下，半晌，白黎冷笑，“那你就去把祁凝攻打下来，我要你，打得祁凝，从九国当中除名，连国号也不配存在！你要是能做到，我便任由你处置，期限一夜，可好？”
语毕，白黎走上了上山的路。从这里上山，就能回到主道上去。
“凤华，我今日带你来这儿，你高兴吗？”
“凤华，你说的，我会做到的！”
秋风萧瑟，白黎迎着风、花，一个人孤单单的走上了半山腰，赫连晏川在身后的呼喊，他听见了，可是他不能回头。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回复：高兴，很高兴。已经有足足四年，没有这么高兴了。但是我，也只能对你说一声谢谢。
白黎终于走到大路上了，看见拴在不远处的马，踉踉跄跄的走过去，翻身上马。
他知道赫连晏川就在后面不远处，可他没有勇气回头看，甚至说一句“珍重。”
“这是怎么回事啊！”威五看着白黎骑马离开，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威五有些失望，“我们国主得多失望啊！你不知道，飞霞谷下的殿宇，是我们国主自己亲力亲为修起来的，小院子的篱笆墙是我们国主垒的，殿里还有好多东西也是……”
威五看见不远处，国主痴痴看着白黎离开的方向，顿时觉得心酸，他和岳崖告别，叹了口气，都各自去追各自的主子。
皇家客栈。
君落霾虽然一直闭关，把大事都交给白黎，但是他还是派了人一直暗中关注白黎。
他的本意是每天见不到他，但是听人汇报着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能够安心平静下来。
可是今日打坐后停下休息时，跟踪白黎的监卫来报，说白黎见了孤辰国主。
君落霾本来好好的，可是一听见孤辰国主这几个字，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从前在毓曌时君落霾就讨厌他，讨厌他总是喜欢骚扰白黎，而且还总是喜欢霸占着他。
“他们说了什么？”
监卫（就是一个古代人肉版监控系统）仔细回想，“白大人好像跟孤辰国主定下一个约定，白大人要孤辰国主对付祁凝国，就满足孤辰国主一个什么条件吧……”
君落霾再也无心打坐，气冲冲的站起来，急得团团转，这个赫连晏川，真是阴魂不散。
颜几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皇上，您要是不喜欢那个孤辰国主，就让他去攻打祁凝吧，正好趁此机会杀了他，还不会让白大人发现。”
君落霾摇了摇头，觉得天旋地转。他的内心在挣扎，颜几尘继续在他耳边引诱，“皇上，臣有一记，除掉孤辰国主的事，您就放心交给臣，臣一定会做得干干净净的，就算被发现，我也不会对白大人说这是您的安排！”
君落霾眸子变得阴暗，下定决心，“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做绝！”
祁凝本就是巫蛊之国，不是什么好惹之辈，颜几尘知道祁凝有个宝贝，叫做屠休网。大网祭出，无边无际，会异化本国将士，增强将士们的战斗力，如果阵中还有修道之人，一定会被绞杀至灰飞烟灭。
更别说一个赫连晏川，就算是天粱的军队进入阵中，也必死无疑。
不过屠休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会用。这属于上古禁术，一旦被人破坏，屠休网将会阵法反转。其反噬威力远超过阵法本身。
白黎回到客栈时，看见自己房间里面亮起烛火，岳崖紧赶慢赶，才追上白黎。
“里面有人，应该是狗皇帝。不要跟他说我讲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白黎说道。
一进房间，君落霾便站起身子，过来对白黎嘘寒问暖，白黎明显累了，不愿多说，笑容也很勉强，君落霾察觉到后，心里变得害怕，“怎么了阿黎，你今天看起来很累？去做什么了？或者说见到什么人了吗？”
闻言白黎心中惊疑，立刻请君落霾坐下，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还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君落霾看着他一头雾水，白黎把身子靠在君落霾身上，“阿朗，岳崖前几日不是给了您一颗血丸嘛，其实这颗血丸就是孤辰国送来的。他今天约我出去，也是有私心的。他说祁凝要帮琛烈，可是祁凝与他孤辰素来不和，想要帮我在后方灭掉祁凝，”
白黎伸手要水，岳崖准备来给他倒，可是君落霾抢先一步，将水喂到白黎嘴边，白黎跟一只小猫一样喝了精光。
“可是阿朗~那个孤辰国主一看就不靠谱。浑身上下都是金子，庸俗至极。而且说话做事跟个傻子一样……”
君落霾在看见白黎回来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把监卫的话抛之脑后了，白黎只要在他身边不走，他可以无条件信任他宠爱他！
刚刚又听见白黎这么评价孤辰国主，还笑了他，心中更加畅快。看来白黎已经把赫连晏川忘记了。
孤辰国。
赫连晏川回到王宫，柳冬如第一时间就守在他的寝殿门外拦人。
“国主，您又跑去哪儿了？”
本来赫连晏川确实是有大事要和柳冬如相商，但是看见他过后，略一思忖，又做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你想当我爹啊！”
“国主，微臣不敢。”柳冬如说。
赫连晏川一把搂住他肩膀，十分不着调，“你们不是想我生个孩子吗，留个种，我也着急啊！所以，我是去找媳妇儿了！”
柳冬如看着他，或许这么多年过去，赫连晏川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他吧。柳冬如眼眸闪烁，随即很快掩盖下那抹失落的神色，“那国主您找到了吗？”
“找到了。”赫连晏川想到百里凤华还活着，他就开心。
“那国主你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回来？”
赫连晏川又想到白黎那双悲伤的眼眸，和在飞霞谷中的对话，赫连晏川撑着笑容，“这个嘛……他或许没有想好，总之是我的错，逼他太紧了，我应该把进度放缓一点，让他慢慢接受的。”
他还是选择自我安慰，他情愿相信白黎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热情而被吓到，也不想承认白黎没有对自己动心过。
可是，自欺欺人的时候，心里会疼的。
原来不用动刀动剑，心也会疼。
柳冬如劝慰起他来，“没关系，国主待人真诚，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会明白的。”
赫连晏川点点头，便回到自己寝殿里面，关上了门。
次日一早，赫连晏川去了燕北侯府中相商要事，参与商议的还有孤辰将军许墨怀，燕北候等十六人。
赫连晏川打开祁凝地形图，判断他们的兵力部署，分析祁凝国各位战将以及现有的军师等人。
此刻的赫连晏川，一点也没有在白黎面前时的小孩子气，也没有在柳冬如面前时的不着调。现在的赫连晏川，一副沉稳大气的模样，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分析起战局来颇有一套，带领众将士观察地图，进行兵盘上的演练，调整计划，整整谋划两天天，思维迅速敏捷，解决问题快速一针见血，而且整整两天不曾喝水进食。
这副模样，怎么会是他在白黎面前说的“傻”呢？
等安排好了之后，燕北候和许墨怀就去调兵，次日出发。
赫连晏川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威五还在写个不停，一把把小本本抢过来，“你又写什么呢！”
威五嘿嘿傻笑，“这两天国主可真帅！要是您在白大人面前这样，早就迷死他了，还至于大费周章嘛！”
“你不了解他。”赫连晏川沉声道，“太过精明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凤华会把他当做对手。我不想跟他当对手，我需要他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对他穷追不舍。”
赫连晏川正经了好一会儿，燕北候又折了回来，“国主，这事儿要告诉柳丞相吗？”
对了！差点忘记了！这事儿得瞒着柳冬如呢！赫连晏川一拍脑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