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如这几日去观察地形地貌,和水利都督商量如何解决北地干旱一事。正看着地图发愁之际,发现祁凝国的水源丰富,而且每逢大雨,内涝非常严重。
而且祁凝最大的尼青山有着最大的水源,还靠近孤辰北地。如果能够和祁凝达成协议,挖通一条渠道,就可以引进活水进入孤辰。
这个方法比把孤辰的南水引到北方更加省时省力省钱!
想到好主意的柳冬如立刻返回王城,结果一回自己府上,发现孤辰的战报足足垒了一座小山那般高!
柳冬如吓得愣在原地,他不由得沉思起来:孤辰没和哪个国家打起来呀?怎么如此多的战报!等他收了收下巴,一封一封拿起来看时,脸色从白转红,从红转青,从青转黑,从黑转白,总之没个正常脸色。
柳冬如:完了,完了!我出去看个水,结果咱国主出去打了个仗?!我说和人家祁凝好好谈谈,商量商量引他们的水源,结果咱国主直接把祁凝给一锅端了!!这么大件事情,居然把我瞒的严严实实,真真是有出息了!
进来给柳冬如送下马茶的小厮看见柳冬如捂着胸口,痛不欲生,再看看桌子上大大小小战报奏折,心里默默想了想:柳丞相可真惨,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被气倒了!
柳冬如的学生进来奉茶,让他喝了口热热的茶水缓了缓,柳冬如连忙去给老国主的牌位上香:唉!先国主,小国主即位虽然顽皮,没有继承到赫连一族的稳重,但如今之举也算是在修炼理政的路上来了。所以,还万望先国主您在天有灵,保佑小国主平安归来。
赫连晏川带领军队冲进祁凝王宫,祁凝王宫内格外肃静,各个大门敞开。
坐在祁凝大殿之上的祁凝国主,身下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身后站着密密匝匝的弓箭手旁边是本国大巫祝和颜几尘。
等赫连晏川一到,祁凝军队就一步一步向城门口过来。他们每走一步,声音都震耳欲聋。
斜阳,枯草,旌旗蔽日。
风声,刀剑,步步紧逼。
终于到了决一生死的时刻,这是赫连晏川必赢的一战,这也是祁凝必赢的一战。双方的信念与决心,都在这个时候,升华,膨胀,爆裂!
祁凝的马向天一声长啸,赫连晏川铠甲被血色掩盖住原来的光泽,觊鸢剑这几日终于痛快酣畅的释放了它的威力,似乎它还没有发出全力,面对大战觊鸢发出兴奋的剑鸣声!
祁凝国骂阵的才骑马出来,就被燕北候一箭射穿喉咙,大战正式爆发!
双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皇家客栈。
君落霾本该在修炼的人这时却出现在白黎房间里,静静的和他一起写字描画。
白黎心中疑惑,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他收在怀里的长命锁一阵一阵的嗡动,震得白黎心尖儿发颤,像是有大事发生。
君落霾看出来他老是走神,轻笑着问他,“阿黎在想什么?“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的后一句是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白黎尴尬的笑了笑,提起笔这下后两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夜半无人私语时……
长命锁突然咔擦一声响。
岳崖这个时候从外打探回来了,看见君落霾跟白黎在一起,站在门口向他使眼色。
白黎看见砚台,趁君落霾不注意时打翻,墨汁溅起弄脏了衣裳,白黎借口去换。
岳崖一边给白黎换衣一边说,“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快说!”
“孤辰国主攻打祁凝,本来一直取胜,可是今日大战时发生变故。祁凝国居然用了魔物屠休网!”
白黎脸色一僵,“屠休网,桀魔玺,是上古留下的魔物。屠休网是祁凝开国之物,威力强大。孤辰国主虽然有觊鸢剑在手,可是终究不能敌过异化的祁凝军队!”
岳崖也焦急起来,“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先不要慌!祁凝国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会用屠休网开启法阵,仅凭一个祁凝国大巫祝,怎么会将屠休网用到如此境界?”白黎想。
岳崖抬头,像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对了,之前给我们送战报的飞鸟侯说,在祁凝见过颜几尘!”
白黎也慌了,“怪不得君落霾在此处拖延我的,原来他是想置赫连晏川于死地!岳崖,我要出去一趟!”
“公子你眼下去,已经晚了!”
“不晚,我用灵力缩地成寸,不出一炷香时间便可到祁凝。”
“公子你要冷静!”
“我没法儿冷静了!我再不去了,赫连晏川就遭了,他会死的!你现在听我的!”
白黎换好衣服,笑眯眯的走到君落霾身后,抱住他腰身的同时,一个灵印陷进他的身体。君落霾还没明白白黎这突然是怎么了,就觉得大脑突然断电一般,结结实实倒在地上。
岳崖张大了嘴巴,“公子你这太冲动了太冲动了!装都不装一下的就把人弄倒了!”
白黎神色冷峻,就要掐诀去祁凝,岳崖连忙抓住他的手,“公子,你不能用灵力了,您本来就在被天道惩罚反噬,如果再强行使用灵力,会更加严重的!”
白黎甩开他的手,“如今我管不了那许多,我再不去,赫连晏川就得死!他…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能死。”
他的脚下出现巨大法阵,在即将消失时他告诉岳崖,“好好看着君落霾,我的灵印可管十天,如有人问起,你就说君落霾在修炼。”
白黎走时,他已经通知魏知洲交给淳于忽烈十五万大军,还给了他调军令,另外附上白黎给淳于忽烈信纸一张:
眼下萧慬志孤身只影,丰平祁凝皆被牵制,无人与他外援。夺回琛烈,只在眼前!
淳于忽烈见字如见人,仿佛这短短数语之间,已经浮现那人的一颦一笑一皱眉。
“白黎,你如此信任厚爱,我必定不会辜负!”淳于忽烈小心将信纸收进怀中,珍藏。
祁凝。
赫连晏川看着头顶上的巨大大网,呈现八卦模样。地盘坎宫为休门,坤宫为死门,震宫为伤门,兑宫为惊门。此四门在魔气加持下,克死生门,异化祁凝将士,将孤辰团团困住。
颜几尘为了不暴露身份,坐在大殿内,嘴中咒语诵念不停,手中的魔轮吸收死去将士冤魂,加重四大死门的威力。
白黎赶到时,在打成一片的密密麻麻的人里看见了已经体力不支的赫连晏川,他发出困兽的怒吼咆哮,手中觊鸢因为屠休阵的限制,剑灵无法发挥最大的力量。
白黎顾不得其他,白玉横笛漂浮在他面前,白黎手握住的那一刻,白玉横笛幻化成原本的模样,刹樱出现了。
他剑花儿一挽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手腕的鲜血流向剑锋。白黎以血为朱砂,画出巨大的繁复的阵法,然后他坐在阵法中央,口中振振有词。
刹那间,日月星辰同时出现,一个出现在东方,一个出现在西方,天空又是电闪雷鸣又是艳阳高照,地面飞沙走石,飞禽也停在了半空,猛兽追赶猎物也被定住,时间的流逝骤然停下。
他身下的灵轮高速旋转着缓缓升空,刹樱剑悬在他的头顶,白黎再次违背天道,救一个因为时间轮回而要带走的人、生存下来,蚀骨剧痛席卷全身,似乎在让白黎放弃。
白黎双手举起,撑着灵轮升高,再升高!
大殿里的大巫祝,因为魔功不够深厚,已经被白黎的灵力重伤,倒地身亡,颜几尘看着阵法反转,大惊失色。
颜几尘略加思索,“上次见到如此强悍之人,还是百里凤华!难不成,白黎来了!”
颜几尘脸色巨变,这个时候他是骑虎难下。开启阵法之时,他已经把自己一半魔修注入屠休阵里,如果就此收手,魂灵也要因此受损,只能拼命一博!
他如今只能再次加注,再用自己剩下的一半魔修控制阵法。
白黎的出现,压制了死门,赫连晏川的觊鸢得到施展,异化的祁凝将士能力削弱,有的倒地不起。可是颜几尘的加注,让死门重新破开压制。
“颜几尘!你— 在— 找— 死!……”白黎咬紧牙根,握住刹樱剑,刹樱的剑灵与白黎合而为一,白黎的一双瞳孔变得阴寒,他腾空而起,将自己的灵轮附加在屠休阵之上。
与此同时,阵法出现不可逆转的扭变,局势大变!屠休阵在一点点碎裂,随着颜几尘周身魔气的消散直到颜几尘吐血倒地,魔修散尽,魂灵受损,屠休阵终于逆转了!
祁凝被异化的将士受到反噬,祁凝国君大惊,立刻派出后手与赫连晏川决一死战。
白黎轰然稳当落地,一身绯红的衣裳如同飞扬的红枝垂。赫连晏川满身的伤,弓箭手射在他身体上的箭有深有浅,汩汩冒血。
两人对视的瞬间,赫连晏川咧嘴一笑,傻乎乎的,把那点儿英勇无畏、威风帅气笑得荡然无存,“仙子哥哥,你看着,我这就给你把祁凝弄死!”
白黎难得冲他笑了一笑,是真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晏川,一别四年,让我看看你长进没有!”
祁凝大殿前,一身黑龙铠甲的孤辰国主和一名从天而降的红衣公子配合得天衣无缝,觊鸢和刹樱默契无间。白黎借用赫连晏川肩膀借力,飞身出去三丈远,刹那间,三丈血色红满天。赫连晏川紧跟白黎,两人踩着尸山腾空,赫连晏川胸膛紧贴着白黎后背,一如无名山之战时靠过的胸膛一样,坚实可靠。
觊鸢化弓,刹樱化箭,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刹樱离弦,在空中化出无数分身,一箭射百人,势不可挡。觊鸢弓弦发出巨大波动,击退敌军数百。
筋疲力尽的许墨怀,燕北候,还有沈县主,一个用剑支撑起身子,一个坐在祁凝将领脑袋上,一个瘫坐在地上,都呆呆看着半路解救他们的白黎。
红衣翩然,面似冠玉,英姿勃发,简直是天上仙,绝非凡尘人。
剩下的祁凝将士,已经不打算反抗,纷纷缴械投降,赫连晏川与白黎这才停了下来。
屠休网彻底碎了,再也无法复原。它从空中落下,就和普通的破渔网没有任何区别。
祁凝国主知道自己完了,端端正正坐在王位上,面如死灰。
白黎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祁凝国主,别来无恙。从毓曌抢来的金银珠宝,您可还喜欢?”白黎红衣烈烈。
祁凝国主的面色变得怪异,“你不是死了吗?”
“让你失望了。”
祁凝国主抱着祁凝的青鸟图腾的旌旗,嘴唇张合,白黎看着他,祁凝国主如坐针毡。
“迟早是要还的,是要孤辰国主来动手,还是要我恭请祁凝最后一代国主殡天~”白黎歪着脑袋,甜甜一笑,百花失色。
此时,恢复正常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道惊雷,萧瑟的秋雨伴着祁凝的梧桐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