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晏川七天留宿润泽苑的机会,因为白黎调理身体而错过。
在赫连晏川强烈的要求补偿回来加软磨硬泡之下,白黎愣是不松口,“国主,说好的七天留宿一回,如果您今日非想留下的话,那就只有改成十一天留宿一次了。”
“在讨论什么?”燕北侯从花丛里探出一个脑袋,“什么七天十一天的?”
白黎被吓了一跳,慌张站起来跟他行礼。解释,“燕北侯,我是要国主……我是见国主近日读书专心,每天太累,所以改成七天写一篇策论。”
燕北候乐呵呵的从花丛里跳出来,赫连晏川还躺在白黎怀里耍赖,推也推不动,急得白黎面红耳赤,“燕北候在这里,你起来……”
赫连晏川看向燕北候,燕北候耸耸肩,表示对他们如此毫不在意。这两人都姓赫连,要不是因为天梁要称帝,他早就是孤辰的王爷了。
赫连晏川坐起来后,就走远了。
岳崖在远处等着,白黎见到他后,压低了声音,“寇研之将军在哪儿?”
“在孤辰王城的有福客栈里。”
“我一个人出去,要是他来问,就说我出城了。”白黎交代两句,人就没了踪迹。
街上人来人往,白黎刚走到街上,就遇见了太尉尚书两位大人。
这两位大人是孤辰的重臣,忠心为主,历代忠良,白黎见了,无意与他们针锋相对,可是他二人逮着白黎就拦了下来。
平常上朝是不得跟他说话,如今有了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他。
太尉言词激烈,尚书直戳他心窝,两人一唱一和的,在大街上奚落辱骂,白黎手持横笛,面色如常。
“我劝你,尽早回你该回的地方去!我们国主孩子心性,经不起你的挑拨。日后你若是复国成功,也是一代国主。如今你若是不恪守遵纪,走上高处还是摆脱不了你雌伏他人之下的风尘气!”尚书的脸憋的通红。
“你之前就挑拨我国主攻打祁凝,后来又打了巫溪直逼天梁,幸好我国主吉人天相,不曾有个好歹!若是真有个好歹,你就算把整个毓曌赔给我孤辰都不够!况且你现在还复国无望,犹如丧家之犬无根浮萍,只能窝在他人后宫苟活!”太尉见尚书说不出话了,立刻补上,他越说越气冷哼一声,一甩衣袖。
白黎的手轻轻摩挲着白玉横笛,嘴唇紧闭,微微颔首,一副受教的样子,落在尚书眼中,又是勾人的招数,见他油盐不进,两人摇头叹气都走了。
白黎见他二人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再一抬头,已经是华灯初上。
岳崖不知从何处过来,显然是把他二人的话全部都听到了,他抓住云淡风轻的白黎,怒气冲冲,“他们羞辱公子!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白黎把他抓住,笑着,“你怎么那么大杀气,动不动就杀人。”
“他们都踩在您的头顶了!”
“我只是一个常侍郎,他们官职比我大,教训我也是正常。”白黎站着被训斥许久,只能被岳崖扶着走。
“而且这两位大人担心的没错,若是你看着自己扶持的国主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的人,你会不会坐立难安呢?今天的事情不许在晏川面前透露半分,他二人是忠臣,对晏川一心一意。若是因为我,晏川责罚了他们,我不就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奸佞吗?而且晏川也会因此落得个不分忠良、沉迷酒色的昏君之名。”
岳崖听完连连点头,又十分担忧的望着白黎,“公子,您这样,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吗?”
是啊,白黎,从来不受委屈。在天梁,他大杀特杀,一丁点儿不顺心如意便报复回去,什么时候这般替人想过。
他嘴硬,心软,不承认自己对赫连晏川是何种心思,却能为他忍下委屈,不吭不响。
坐在路边小摊喝茶的人见他主仆二人走后,把遮面的扇子取下,是燕北候。
岳崖跟他走进有福客栈,寇研之等了许久,见白黎气色好了许多,心中担忧暂且放下,“看来孤辰国主跟国主您情谊深厚啊,以后我们就多了一个友国了。”
岳崖看向白黎,白黎咳嗽起来,问寇研之此次过来,发现了什么。
寇研之打开包袱,又把里面的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几面破碎的旗帜,钻进鼻孔的是冲天的恶臭,他们统一的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对这股臭味避而远之。
“这是国主您加固封印后击碎的东西,我们不知是何物,所以拿来给您看看。”寇研之指着那团旗帜,皱眉嫌弃的说。
白黎手一挥,东西全部毁去,“这东西无妨,是颜几尘布的招魂阵法,他利用毓曌无数冤魂,企图撼动王城。我前几日已经开启仪式,再次抚慰亡灵。这应该是毓曌亡魂自己集中力量去毁掉的。”
寇研之听后良久不能回神,“毓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不能安心,只希望太平盛世能够重回毓曌。”
“会的,不过不能着急。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一举夺回我们的东西。”白黎按住寇研之的肩膀说,“所以,委屈你了。毓曌的百姓如果想参加军队的,你可以招进王城中训练。只是,家中独子不招,家中有双亲病重的不招,有幼童的不招,有怀孕妻子的不招。”
寇研之依旧跪在地上向他行了一个最隆重的军礼,“是!”
“对了,这是玄辞殿下让我带来给您的。到底是血浓于水,他的性格很闷,见到您之后,他却一直挂念。玄辞殿下最近越来越勤奋了,一直说要像您一样优秀。”
寇研之把包袱的第二层打开,里面是百里玄辞写的一些文章和心得,白黎看了过后,吩咐岳崖研磨,为他做了很多批注后交给寇研之。
寇研之欣喜极了,“这要是玄辞殿下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白黎从客栈回王宫,准备直接回润泽苑。
半路上,碰见柳冬如一行人。
“不知道白大人可否赏个脸,喝酒?”柳冬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苏廷絮紧接着提议,“不如在栀锦花榭去喝?那里吹着风,也舒服。”
许墨怀用手肘碰了碰燕北候,燕北候提着几坛子酒走出来,笑眯眯的,“听闻白大人有醉春枝,我们交换?”
白黎看着他们一个二个笑得意味深长的模样,莫名有些奇怪,岳崖看向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威五,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各位有此雅致,白某也不愿意扫兴。”白黎暂时想不出来他们能有什么坏心思,便吩咐岳崖,“岳崖,你去帮我拿几坛醉春枝过来,各位大人不嫌弃,就尝一尝。”
语必,众人带着白黎就去了栀锦花榭。
大家纷纷坐好,燕北候按着顺序给大家面前放了一个酒坛子。
“你你你……直接喝一坛啊!”
“反正明天是休沐日,不用上朝,你们怕什么!”
许墨怀打开酒坛子,“呀!白大人这醉春枝不错呀!”
柳冬如也抱着酒坛子闻了闻,“还真是,酒香醇厚,确实不错。”
苏廷絮轻轻握住柳冬如的手,“老师,小心别醉了。”
柳冬如瞧了他一眼,马上就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过后点评道:“入口细腻绵长,一点儿也不辣口。”
白黎见他们都喝了,确实是像围坐品酒的,这时燕北候笑得跟花儿似的,“白大人,我们都喝了,您也尝尝我们带来的酒?”
白黎浅笑,抱着小坛子尝了一点儿,入口柔柔的,有浓郁的葡萄香,之后才是酒味儿,可是吐出的呼吸都是葡萄,没有喝酒过后的臭味儿,也不辣喉咙,真是神奇!
白黎点点头,“不错,这酒有名字吗?”
燕北候也不说,像是卖关子,之后为了好玩儿,大家以“酒”字玩飞花令,可以引经据典,也可现做。
大家不亦乐乎,白黎无论是作诗还是背诗,都在众人之上,苏廷絮看见柳冬如都在扶额了,许墨怀也踩了燕北候一脚,责怪他出的馊主意。
燕北候拉着许墨怀,在他耳边私语,“那你说,我们玩儿什么?”
柳冬如这时提议,“白大人这么厉害,不如跟燕北候比划拳,看看谁厉害!”
还是柳冬如高,知道白黎擅长这些文雅的游戏,划拳他肯定没玩儿过!众人在暗中给柳冬如竖起大拇指,柳冬如微笑着摇头。
燕北候玩儿划拳一直处在上风,白黎喝了一口又一口,眼看一整坛的青丝酿都要见底了,苏廷絮扯了扯燕北候,“差不多了,我已经让威五去报信了,我们悄悄溜了吧!”
柳冬如也说,“我本来就不要来的,这个时候我可要先走,陪你们做这等荒唐事,有辱斯文。”
白黎用手肘撑着脑袋,晕晕乎乎的,朦朦胧胧的间看见一群人都走了,他也站起来,喊了好几声“岳崖”,没人回应。
他东倒西歪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夜风吹着,身体有些燥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