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这就言重了,儿臣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才献出这些奇思妙想,担不起百年后的将士感谢。”
朱翊镜对此似乎没多大反应,仍旧自顾自进行着棋局。
“朕记功向来论迹不论心,况且天底下人哪个不是为了自己出谋划策?”
随手落子,康宁女帝一眼看出朱翊镜的心思:
“你到底怪朕哪一点?直接动手往你床下放东西,还是把你打了一顿?”
“儿臣没那么无聊。”
朱翊镜闻言干巴巴回复道,但之后又长出了一口气:
“儿臣不爽的,是母皇你太宠着那个平庸之人了。”
“平庸之人未必不能锻炼成才,况且朕不是宠他,朕是爱他。”
不为所动落下黑子封死朱翊镜的前进势头,康宁女帝忽然伸手点了下朱翊镜眉心:
“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次事情如果老大一直处理不好,朕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朱翊镜对此呵呵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康宁女帝插了一嘴:
“对了,你小子别添乱,不然朕饶不了你。”
心中堵了一下,朱翊镜低头看着棋局,慢慢吐气道:
“儿臣自然不会做些什么。大皇子殿下不用关在笼子里面,把他放出来之后,自己就会急功近利惹出事情来,儿臣何必动手落下把柄?”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朱翊镜的边角围困之法便被康宁女帝破解,反手撕开一个口子突破进去,杀得朱翊镜丢盔弃甲,只得举手投降:
“不下了,此局已败,是儿臣输了。”
“你要是不急着咬饵,也就不会输得这么快。”
将指间黑子丢回棋篓,康宁女帝冷哼一声,向着朱翊镜伸出手:
“既然输了,就给朕一个法子。”
被康宁女帝这股无赖模样震惊到了,朱翊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康宁女帝又补充了一句:
“要对边关将士有利的。”
我又不是那个蓝胖子!
有心想拒绝,但朱翊镜想起今早恩静“搜”出来的人偶,不禁咽了口唾沫,低头认真思考起来。
康宁女帝也不催促,伸手把棋子都收归棋篓。
过了一会儿,朱翊镜再次抬头:
“两种植物,黄蒿可以治疗疟疾,茴香草可以解决伤口感染。”
黄蒿,茴香草。
将两种植物记在心中,康宁女帝随即不耐烦地挥挥袖子: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就滚回自己的殿里去吧,朕要批改奏折了。”
您老人家是真的用完就扔啊。
心中默默吐槽一句,朱翊镜按了按发麻的双腿,颤颤巍巍走下床离开了殿内。
待到朱翊镜离开,侍卫长恩静才敢走进殿内,跪在床前从康宁女帝的手中接过纸条:
“去让太医署的人试试,有用的话加急告知守边的那个疯丫头。”
“遵旨!”
……
奉天殿内康宁女帝和朱翊镜促膝长谈,处理公文的御书房中却是炸了锅。
一回来,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就上前围住了梁正启,内阁老三则是在一旁劝诫两人不必太着急。
刑部尚书狐疑打量着老神在在的工部尚书,吏部尚书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只有兵部尚书和内阁次辅坐在桌前批阅公文。
“首辅,今天这么大的事情,我看不像是大皇子干出来的啊,咱们是不是得趁早联合百官,上疏为大皇子伸冤?”
“就是就是,而且陛下还把三皇子被毒害的事情一起拿出来说,不尽早行动的话,大皇子恐怕真有危险啊!”
“胡闹!”
被两人围着说了半天,梁正启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你们当陛下是傻子?我看你俩才是傻子!大皇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你们能保证不是手底下的人私自行动,惹出这种泼天祸事吗?”
梁正启一生气,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人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悻悻闭上了嘴巴,让劝解半天的内阁第三李春芳总算放下口气。
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梁正启冷哼一声继续开口道:
“哼!被毒害的事情拿出来说?拿出来说怎么了?那可是陛下唯一的生子,还尚未成人!谁要毒害,那才是真的不知好歹,被处罚一番有什么怨言?”
“但难免会被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
礼部尚书李明杰身为大皇子一派的死忠,忍不住说了一句。
梁正启闻言,强忍抄起手边奏折的冲动:
“联系起来又怎样?陛下说了大皇子毒害三皇子?还是当初刑部给出的马忠自己下毒推论不算数?”
无端被提到的刑部尚书史申正瞥了眼梁首辅和李明杰,并未对此开口。
“那,还请梁首辅指点,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李明杰不说话了,户部尚书刘勤善主动上前,恭敬向梁正启请教道。
“不必做什么。百官上疏不说上不上的了,真做出来也是徒增陛下怒火,你们要真想此事尽早解决,那就上疏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吧。”
说完这话,梁正启便坐到内阁次辅顾自审身旁,开始一起批阅公文。
李明杰和刘勤善相互对视一眼,只得摇头坐下,跟着批阅起来。
……
二皇子坐在长椅上听完谋臣汇报,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大哥已经受到教训,短期内不会无端出手,难道是手下的食客谋臣过于急切,这才出此昏招?
还是说其实幕后黑手另有他人,大哥只是个替罪羊?
三弟……三弟就算是向诬陷大哥,他也没办法指使御史台,更别提今早在朝堂还结结实实挨了两下,听说还是被抬下去的。
思来想去,理不清头绪的二皇子刚想习惯性开口问问身边的田立乐,扑了个空后才想起自从上次田立乐死缠烂打,自己就疏远了他。
这下可好,连个能放心商议事情的人都没有了。
扫了眼刚代替田立乐侍立在身边的谋臣,二皇子只得悠悠长叹。
罢了,母皇比自己还聪明,大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次谋臣被清除,也是件好事。
嗯……?
不知为何,二皇子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挥挥手,二皇子给身旁的谋臣布置了一项任务:
“胡先生,麻烦您去查查,田立乐田先生,最近几天都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