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黑色的夜幕,迎来了黎明。
一缕缕阳光,像是一束束亮闪闪的金线,从天空直射而下,撒照在一幢绿树掩映下的木楼上。
二楼大开的窗台上,摆放着几株盆栽植物。苍翠欲滴的叶瓣之中,数朵娇艳似火的红花,正开得热热烈烈,灿烂无比。
一个被包裹得像是木乃伊的人,无声无息地躺在临窗的木床上,若不是胸膛处幅度极其轻微的起伏,乍一看去,真地会让人误以为那是一具死尸。
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棂,一股脑儿地倾泻在这个木乃伊上。约莫上感受到那暖暖的温度,这人宛如小扇子般的眼睫毛,轻轻地颤抖了几下,竟颤巍巍地睁开,一双堪比星辰的眼眸,就这样暴露在天光之下。
冉燃是被一阵强烈的尿意,给生生地憋醒的。膀胱好似一个气球,仿佛已经被撑满。似乎再多一点点,就会因为超负荷的载量,下一刻就会爆炸掉。
她双手同时用力,刚刚艰难地撑起身体,一股宛如天崩地裂般的疼痛,却像雷击一般,从胸腹贯穿她的整个身体。一阵头晕目弦,天旋地转间,直觉无数的星星点点,在眼前在乍然撒开。
一个用力的闭眼,只感觉整个身体,就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在不可控制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梯口,踢踢踏踏地跑了过来。
“大姐姐,你怎么起来了?”孩童关切担忧的声音,像是窗外鸟儿的叫声,传入耳中。
然后,一个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帕子,像是绵柔的云朵一般,凑到她的额头,轻轻地擦拭掉,那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冉燃睁开眼,一个瘦小的,仿佛竹竿儿似的小女孩,便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虽然面黄肌瘦,身着补丁,但衣着干净,目光纯真,像是春天里的一朵小小雏菊,让人一看,心中便是一阵欢喜。
冉燃竭力地忽视掉,胸腹间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剧痛,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我想要去方便一下。”
好不容易恢复到可以稍稍自理一番,冉燃再也不肯,像是一个废物一般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靠他人。
懂事的小姑娘,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帕子,体贴地扶住冉燃的胳膊,努力地充当一个人形拐杖的角色。
奈何她年岁不大,身形矮小,力量有限,所以冉燃只能将手搭放在她的肩头,努力地依靠自己的力量,缓缓地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脚步,像是蜗牛一般,朝卧室后面的净房慢慢地走去。
解决三急问题,就像是跑了一趟马拉松般,让人精疲力竭,心力交瘁。但,好在,那些入口的汤药膳食,似乎添加了不少好东西,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一般,将那些流失走的力量,给生生地弥补了回来。
而且,受伤的内腹,破损的丹田,似乎正在改头换面,焕发着一种崭新的风貌。像是干渴已久,贫瘠匮乏的大地,在精细的浇灌,用心的照顾下,处处绿意盈盈,生机勃勃。
奈何那些汤药,膳食,不是汤汤水水状,就是呈面糊状。味道更是奇奇怪怪,不是苦得要命,就是涩得要死,要不就是腥得让人作呕,偶尔富含药材清香,味道奇异地美妙,仿佛把整个森林凝聚的灵气,都提炼出来,被她吞噬入腹。
这样严重挑战人类味觉极限的膳食汤药,吃了近乎一个月,冉燃简直吃得要吐了。但强大的自控力,使得她纵使内心吐槽万分,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流露,每一盏汤药,每一碗面糊,都被她喝得干干净净,吃得点滴不剩。
拉撒吃喝解决完毕,她便在靠窗的塌几上,缓缓地坐下。艰难地盘起膝盖,双手各自捏了一个法结,一边晒着暖暖的阳光,一边安静地打坐。
突然,耳膜一阵震动,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像应和着她脑中的记忆一般,缓缓地踏上了楼。
一个身形消瘦,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疾不徐地进入这个沐浴在阳光里的房间。约莫是经常爬山涉水,采摘药材,那张爬满皱纹的古铜色脸上,由于长久地饱经风霜,岁月的纹路,似乎已经深深地蚀刻到肌肤里。
当看到那个在病中都不忘打坐练功的女孩,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欣慰,像是涟漪一般,飞快地爬上老人的脸颊,迅速地扩展开来,然后又迅疾地飞消失,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被惊动的冉燃,看到救命恩人,潜意识地便要起身,却被一双苍老的,长满老茧的手,给轻轻地按了回去。
“无须多礼。”谢老头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个面容清癯的老者,严肃,冷漠,不苟言笑,似乎骨子里透着一股矜持,仿佛与人隔着一座山,一条河,有一种极其淡漠的疏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