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苏锦绣在靠山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苏屠夫见她这般说，也不好再打她的脸。
“行，锦绣侄女，我就信你一回……”
苏屠夫走了，村里其他几人也走了。
李招娣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勉强扶着墙站稳。
“哎呦，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苏屠夫要动手，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锦绣将李招娣扶起身，示意苏尚武送她回家。
“娘，往后你别这般冲动。
不顾及我们，也得估计下肚里的小的。
若是出什么事，爹泉下有知，该多伤心？”
李招娣这会儿才知道后怕，拍了拍胸膛。
“娘这不是听说苏屠夫要揍栓子，怕他吃亏，所以才……”
苏锦绣看了看苏栓子，皱起眉头。
“你还待在这儿干啥？等着人上门找麻烦？
这是大人的事，你帮不上忙。
乖乖躲着，不帮倒忙就行了。”
苏栓子眼眶一红，低头抹泪。
“大姐姐，我不敢了。”
刚才，他是真的吓坏了。
他看了看李招娣，心里头酸酸的。
娘平日总说疼他，可出事了，就将他扔在家里，一个人跑了。
还是大伯娘，一直护着他。
苏锦绣摆摆手，带着他们一块回了家。
天黑透了，靠山村的人都吃完饭，准备休息。
忽然听见一阵喧闹，村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哎哟，苏大福跟粟阿芳回来了，快去看看。”
外头不知是谁嚷了一声，苏锦绣他们赶紧跟出了门。
王九揉着双眼，从自己屋里跑出来。
“姐姐，我跟你们一块去。”
苏锦绣摇了摇头，把他推回去。
“你留下，尚文一个人在家……”
他们到的时候，二房外火光通明。
苏大福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抓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门口。
整个人都在发抖，却不肯放手。
“里长，劳烦您给算算，我们还得赔多少银子。”
苏锦绣一眼便认出，那男人是上回买牛碰上的骗子。
当时苏尚武他们没进里头，倒不知道这是苏栓子的舅舅。
里长知道不好，赶紧安抚苏大福。
“大福，有话好好说，乡里乡亲的不会真把你往绝路上逼。”
不等苏大福说什么，一旁的粟阿芳在旁边又蹦又跳，破口大骂。
“苏大福，你放了我哥。
不就是赔了点银子吗？躲一阵就没事了。
若是伤了我哥，我跟你没完。”
粟天水平日里在十里八乡也是个有名的混子，被苏大福挟持到这儿，多少有些丢面儿。
看着这么多人，想找补点脸面回来。
“姓苏的，猪崽是你女人要卖的。
人家找麻烦，关我啥事？
你悠着点儿，要是伤了我，你们一家都别活了。”
苏大福红着眼，斧头又深了些。
“你骗你妹子卖病猪崽，可想过给我们家活路？”
粟天水觉得脖颈上一疼，登时安静如鸡。
粟阿芳看着粟天水受了伤，急的脸都白了。
瞥见苏栓子躲在一旁，赶紧把人拉着往苏大福跟前推。
“栓哥儿，你舅舅平日最疼你了，你快求求你爹。
让你爹把你舅舅放了，快着点。”
苏栓子还没说话，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没动静的粟天水忽然暴起。
一把薅过苏栓子，指缝多了把柳叶小刀。
微微用力，扎进了苏栓子心口。
鲜血直冒，苏栓子疼的大哭起来。
“我疼，舅舅，你放了我。
娘，我疼。
爹……”
粟阿芳急的跳脚，却只是看着苏栓子咬了咬牙。
“栓哥儿乖，别乱动。”
末了，狠狠瞪着苏大福。
“你真想看栓哥儿出事吗？还不放手？”
苏大福的手不停发抖，看着粟阿芳心如死灰。
“你为了给你哥脱身，连栓哥儿的命都不要了？
明明是你哥哄了你，害咱家落到这步田地。
你却不知死活护着他，我以前只当你虽然泼辣了些。
但心还在这个家，你做的那些事，我也都忍了。
没想到你居然蠢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了。
你可知道，这些银钱若是赔不上，以后栓哥儿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上。
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更有那心狠的，甚至会要了栓哥儿命……”
这两天家里值钱的都赔出去了，可还是堵不上这窟窿。
外村那些人不比村里人好说话，买了病猪，牵连好猪生病。
这一折腾，家底子也都掏空了。
心一横，可啥事都干得出来。
出了事，粟阿芳就跑回娘家了。
他本以为，她是回娘家想法子。
可找上门，却被他们两兄妹一通奚落，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粟阿芳嫌他上门害她被粟天水责骂，对着他又打又骂。
粟家人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拍手叫好。
他老实了大半辈子，那一刻终于支棱起来了。
拿着斧头把粟天水押到靠山村，不赔银子就抵命。
他可以死，但是得为栓哥儿挣条活路啊。
粟阿芳见苏大福铁了心不放人，气得捡起地上的锅碗瓢盆就砸过去。
“旁人想要栓哥儿的命？想要他命的是你这个窝囊废爹。
老娘只是想让你们过好日子，老娘有什么错？
不是跟你说了，若有人找麻烦，你将事都推到李招娣家就成了。
你不听，死活让我哥拿银子。
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看上你的？
若不是我哥，你能娶得上我这么好的媳妇儿？
死，都死了算了，别活了……”
苏大福被砸得不轻，双唇颤抖。
“是啊，当初要不是你哥伤了人得赔银子。
你们家那会儿为了五两银子的彩礼，把你嫁给我？
既然想死，那就……”
众人见苏大福双眼泛红，心道不好。
“大福，你别想不开，乡里乡亲的不会真把你逼上绝路。
你先放开，栓哥儿好像昏过去了。”
苏大福苦笑摇头：“不是你们逼我，是这婆娘……”不给一家子活路啊！
李招娣白着脸，挺着肚子上前。
“大福，你可别昏了头。
你听大嫂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放下斧头……”
苏大福对李招娣这个大嫂还是心存感激的，眼底神情略有松动。
粟阿芳却像疯狗一样，扑向李招娣。
“李招娣，这事都怨苏锦绣。
该赔银子的是你们家，不光得赔给别人，还得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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