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同事拎着外卖,两手不得空,全靠屁股开了门,踹门这种事,他要是做了,指不定要被副队罚的去健身房踢几小时沙袋。
老高替他接过一袋,置在开会的长桌上,一盘一盘往外放,光是闻着香味,精致的外卖盒上印着某某酒楼的logo,他随手拿了一长串外卖单看了起来,抽气声拔高,“卧槽,这么奢侈,冯哥你卖身了?”
冯思言:“……”真是一群塑料同事。
身边等着开饭的同事凑过脑袋瞄了一眼,也卧槽了一声,“一顿饭抵了我两个月工资,冯哥,沾了你的光。”
“别废话了,快吃吧。”
冯思言端了一碗扇贝瘦肉粥放到魏筑眠面前,按住他翻案件资料的手,“先吃饭吧,别看了,你爱吃的。”
“刑队和局长吃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刑队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和罗局走出来,显然是谈完了事情。刑立用鼻子嗅嗅,“呦,你们点了外卖,还挺香的。”
“罗局,队长,正准备给你们送呢。”韩小捧着两份海鲜饭和两份汤,埋头在袋子里找餐具,闻言,拉开椅子让了位置,“你们在这吃吧。”
“不用了,免得你们不够吃。”罗局摆摆手,拒绝了,“老邢,刚跟你说的事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刑立没好气嫌弃道,坐在了韩小拉开的椅子上,撕了餐具包装,扒饭,狼吞虎咽的,显然也是饿了好久,咬了大块的雪白龙虾肉,刑立才反应过来,这哪是他们叫得起的外卖,“这外卖还有这么大块龙虾肉,谁叫的?兔崽子,挺会享受的。我不报销啊,不便宜吧。”
话虽如此,但手已经从兜里摸出钱夹,打算给钱。
“刑队,是我们沾了冯哥的福气,您不用给钱。”拿外卖的同事阻止刑立的动作,刑立也就不推辞了,继续吃饭。
苏蜜有气无力从厕所爬回来,就看到办公室里的臭男人都在吃香喝辣,没一个人理她,正委屈着呢,就见冯思言端着一杯红糖水给她,韩小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开封一份海鲜饭到她面前,苏蜜正想拒绝说没胃口,魏筑眠便把自己那份未动的唯一一份粥推到了她面前,温声道,“喝粥吧,海鲜饭有点辣。”
苏蜜感动的忍不住唾弃中午嫌弃魏筑眠不怜香惜玉的自己,感慨魏副真是个好人,她自我感动地泪眼汪汪的喝完红糖水,开始喝粥,只听见好人对她说,“肚子要是不疼了,晚上留下来一起加班。”
苏蜜,“……”
吃完饭的刑立抽纸巾一抹嘴巴,手指点着长桌,开始讨论案情,“眼下凶手身份不明,案发现场也未找到,马文强是个突破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人找出来。派去乌岩地区那边的盯着的人未见异常情况,凶手是找了别的地方抛尸,还是暂时没有犯案,这一切我们都一无所知,当务之急,是加派人手寻找马文强的下落,当然,行动不要打草惊蛇,私底下寻找。”
“队长,各大娱乐场所都有可能是他的容身之处,春景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加起来也有上千家,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要不要找几个线人帮忙寻找。”冯思言建议道,虽然这样有些会让动静有些大。
“筑眠,你怎么看。”刑立转头问思忖中的魏筑眠。
魏筑眠沉吟几秒,道,“我觉得思言的提议可行,线人比我们警察行动方便,也有经验,但是要找几个谨慎的,不然搞不好容易反水,贪财的,总是比较容易被收买。”
刑立考虑到的正是这点,当即抬手道,“算了,我再想想。”
他看向面无血色的苏蜜,指着魏筑眠道,“你这个当副队的,小姑娘都这样还让人家加班,过分了啊!赶紧送人家回去休息,将功折罪。”
苏蜜在旁边强颜欢笑,心里小鸡啄米似的,呐喊队长是个好人。
冯思言从魏筑眠上衣摸走车钥匙,温柔笑着说,“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筑眠是个工作狂,我送苏蜜回家好了,筑眠待会我让星寒送你回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魏筑眠不置可否,冯思言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就带着虚弱在心里呐喊冯哥是好人的苏蜜闪人。
“行了,你们也别杵着了,没别的事下班回家,值班的再把案子捋捋,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刑立熬不了夜,说完就离开。
“队长慢走。”
“刑队明天见。”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魏筑眠没走,他们自然也不敢走。魏筑眠从一叠资料中抬起头,睇向归心似箭的几个人,大发善心道,“你们也先下班回家吧。”
“那副队,我们先走了。”
“嗯。”魏筑眠从喉咙里发了个音节回应道。
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魏筑眠和两个值班的同事桌前还亮着灯,办公室除了文件翻动声和电脑运行之外,一时寂静。
“嘟嘟嘟”魏筑眠调成振动的手机在兜里欢快蹦跳着,一只匀称泛着冷白光泽的手掏出了手机,看也不看接了电话,一道慵懒清朗的男声传来,“魏警官,你是打算睡在警局了吗?”
经对方提醒,魏筑眠才注意到快十一点了,蒋星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我一会,马上出来。”
魏筑眠将一堆文件整理好,有几个疑点他还没看完,随即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透明档案袋装好,打算回家再仔细想想。
市局大晚上的,颇为冷清,三月末的天气寒冷稍减,有了回暖的感觉,至少魏筑眠踏出办公大楼不觉得冻。
蒋星寒似乎很喜欢把车停在市局大门口,开得最多的就是他那辆悍马,他人身高腿长地靠着副驾驶车门边,冷着张脸配着大悍马,气势磅礴,颇有几分怵人。
“等多久了?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魏筑眠瞥了眼他那张冷冰冰的写满生人莫近的脸,还以为是自己让他等太久,不开心了。
蒋星寒打开车门等着他上车,语带讽刺道,“魏警官对女下属还挺好的嘛,连最喜欢喝的粥都让女下属吃了,言哥打电话给我说,你晚上饭只吃了几口,让我带你去吃点夜宵。”
这小子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冯思言也真是,什么都管,干脆跟刑队提议,把他调去街道办事处去算了。
“肚子不饿,你送我回家吧。”魏筑眠打开车顶灯,调到中亮度,埋头继续看文件。
蒋星寒偏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开车,而是问他去哪宵夜。“不然明天言哥知道我没带你去吃夜宵,肯定会说我的。言哥他要是不理我,魏警官你负责得了吗。”
“你肚子饿吗?”魏筑眠问他。
蒋星寒没想到魏筑眠会突然这么问,心跳慢了一拍,“我……”他盯着前方宽阔的车道,干巴巴道,“我肚子饿了,你就会陪我吃吗?”
“饿了的话,那一起吃点东西。”魏筑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依旧没有从文件里抬起头,翻阅到马文强的资料时,眉头蹙起,丝毫没在意蒋星寒问他要不要去东海酒楼喝粥的提议,耳朵跟屏蔽了听力功能似的。
一只手掌按在了他面前的资料上,指甲修得干净圆润,指节修长,煞是好看。魏筑眠却无心观赏,他不满抬头瞪着那只手的主人,嗓音里满满的是不满思绪被打断的愤怒,“你干什么?”
如果是冯思言,只会温柔地对蒋星寒道,“星寒,别闹了。”
可惜这是魏筑眠,为人严肃,待人严苛,严己律人,不讲情面。
“你不想吃就算了,嘴巴答应一起去吃点东西,问你去哪你又不理,魏警官,你是不是逗我开心呢!”蒋星寒那双烟笼雾罩般明媚的眼睛轻轻眯起,眼底的怒气,亟待喷发,但因对方是魏筑眠,他又只能硬生生忍下。
“抱歉,走神了。我和思言的口味一样,你看着随便挑家吧。”魏筑眠捏着蒋星寒手腕,想将他手从文件上移开,手上温度有些低,一触到对方肌肤,蒋星寒几乎全身紧绷着,视线错愕地落在被握着的手腕上。
但随即,下一秒,他的视线又移到了魏筑眠堆放在双膝上的文件资料上,眯了眯眼,他道,“咦?这人好眼熟。”
魏筑眠惊讶地看着他,“你见过?”
“嗯,诗情会所的保安队长,镇得住场子,有客人闹事,都是他摆平的,很有经验。”蒋星寒的视线又回到了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双手上,眼中多种情绪酝酿,很快又消失。
“星寒,想办法带我去诗情会所,就现在。我得亲自确认一下,如果真是他,必须带回局里审讯,他是最后一个见到王庆的人,一定知道些事情。”魏筑眠松开了手,低头给刑立发了条消息,安排了值班的两个同事随时准备待命。
“可以啊,不过,魏警官,你这一身行头可不行,该换身衣服。我车后备箱备着换洗的毛衣,你换上,我带你去诗情会所吃‘宵夜’去。”蒋星寒开门下车,拎了个纸袋回到车上。
魏筑眠也意识到自己一身警服不正常,脱了警服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衬衫,他接过蒋星寒递过来的毛衣套上,扬起头颅的时候,凸出的喉结很是性感,蒋星寒眼不错地盯着,身体产生了一缕燥热。
只得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冷静下来。
魏筑眠翻出衬衫领子,黑色毛衣与他冷白色肌肤相衬,令他看起来有种格外的禁欲美感,格外的清冷不可侵犯。
“你的毛衣比我穿的大了一个型号。”魏筑眠慢条斯理地卷了一层袖口,才露出一小截手腕,蒋星寒的衣服给他穿来,宽松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眼中那个需要保护,寻求安慰的小男孩如今比他还高壮,也愈发难以看透,就像是在心上铸上一层层保护壳,不让人轻易走进。
“你和言哥才一米八,我都快一米九了,哪能合适。”
魏筑眠闻言朝他笑了一下,“你言哥要是听到你说他一米八,他会揍你的啊,他一米八一,比我高一公分。”
蒋星寒也笑了,“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冯思言长相温润,脾气温和,但有一项逆鳞不可触碰,就是身高,他量了二十九年的身高,最高值一米八一,他便认定了这个数字,谁知那是体检时护士搞错了,冯思言不接受,谁说他一米八,他就跟谁急。
“走吧,吃‘宵夜’去。”魏筑眠一语双关道。
蒋星寒听话的开车,难得的,能与魏筑眠单独坐在车里,享受着和他的独处时光,蒋星寒恨不得道路再长一些,车速也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魏筑眠不喜欢开快车,倒是喜欢这一点,马路空旷,夜深人静,车自然也没几辆,但他也没有催促,在他看来,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