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案一破,剩下些繁枝末节,除了出去排查走访,剩下一些资料只能从网上找。魏筑眠和冯思言分别带着几个刑警外出跑了好多地方调查。等回到警局,时间正好五点半,他回头习惯性寻找魏筑眠的身影,见鬼了,魏筑眠竟然会早早滚蛋下班回家,还不叫上他。
吐槽完的冯思言刚想开口叫谁等等他,送他回家,脸一转回办公室,“……”
这群兔崽子,早就溜得不见人影。尤其是魏筑眠,他压根连办公大楼的门都没踏进来,转身就去了停车场开车回家,也不知道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
车坏了还在修车厂待着,没有人等他一起走被抛弃的“孤寡老人”冯思言溜达达地走了将近五百米,找了个公交站台,和一群要死不活的低头族,挤上了去往魏筑眠家的公交车。
忍受着被挤成肉饼的拥挤,忍受着低头族手机里发出的各种妖魔鬼怪的视频背景音乐,冯思言再一次感叹,还是有自己的车好,虽然堵车是一视同仁,但坐自己的车起码不用被挤死,耳朵不用被污染。
冯思言实在不明白,低头族刷着手机里的视频,一会搞笑,一会悲情,一会卖东西介绍三无产品,背景音乐却千篇一律,聒噪且粗俗,刷这种视频有什么意义,除了浪费时间,情绪被跟着调动,就只有上瘾的危害。
这种App是少年人的毒瘤,也是中青年的毒瘤,更是警局网瘾单身妇女苏蜜的毒瘤。
直男冯思言满腹牢骚地在脑子里发了一遍,直到车到站点,他才停止腹诽,踩着夕阳余晖,往魏筑眠家方向去。
上楼的时候,在楼道遇到一位吃力搬着二十八寸名贵行李箱,身套白领制服的年轻女性,看年龄大概只有二十四五,脸蛋清秀,因用力扭成一团。
冯思言作为一名警察,碰上这种事,自然是要热情搭把手的,“姑娘,去几楼,我帮你搬吧。”
有人肯出手相助,小诺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冲他甜甜一笑,“三楼,谢谢。”
冯思言以为小姑娘搬不动是因为力气小身体娇小的缘故,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轻而易举地拎着上楼,手一抬,他,“……”
“姑娘,你说实话,里面藏人了吗?”
小诺捂着嘴笑,“没有没有,里面是我老板常用的一些物品,我们老板有洁癖,所以我大部分搬来了,可整整花费了我七天时间挑选呢。”
冯思言手臂鼓起肌肉,才把行李箱扛了起来,“你老板为什么住这种破小区,来体验贫民生活?”
提起这个,小诺也是一头雾水,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司机的描述是,老板身边当时还站着一位年轻很好看的男子,气质清冷卓越,老板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瞧,她秉着不乱嚼舌根的原则,含糊道,“老板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我们拿人工资,照吩咐办事就好。”
三楼一到,冯思言就迫不及待放下了行李箱,推回小诺身边,“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可以的吧。”
平地当然行,行李箱的万向轮极其灵活,小诺抓着拉杆,微笑着朝他弯了下腰,感谢道,“谢谢你了,我给我们老板打电话先。”
当下从侧兜掏出手机,拨了号,冯思言正好停在魏筑眠家门口,三楼就五家住户,他敲了门,心里还在想,他经常来,实在看不出谁家大爷大伯叔叔是符合那有礼貌的姑娘老板的事逼形象,门一开,熟悉的手机铃声也跟着响起,蒋星寒捏着手机开了门。
还未来得及问蒋星寒,有饭吃没,身后就传来一声,“小蒋总,你的行李我整理过来了,是要给您送进去吗?”
冯思言,“……”
老板感情是蒋星寒。
等等,这么说,蒋星寒是要住在魏筑眠家里。
什么情况?
才十天时间,这两人关系难道以火箭发射太空的速度,从互相伤害到握手言和,不能吧。魏筑眠那个臭脾气,只会把蒋星寒气成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对两人脾气了如指掌的冯大师,可以想见,未来两人同居的日子,有多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了。
“你怎么不让我下去拿,你一个女孩子,累坏了吧。”蒋星寒弯了弯眼眸,客气地道,那笑穿透他妖冶的皮囊,教待在他身边两年,以为对老板的笑产生抗体的小诺,瞬间红了脸,没了对冯思言的那股稳重。年轻姑娘羞涩道,“不重,是这位先生搬的。”
“那你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蒋星寒高挑的身子微俯下身,礼貌地避开小诺握着拉杆的位置,大掌摁在行李箱上,滑向自己,再次客气道,“辛苦你了。”
小诺摇摇头,又摆摆手,沉浸在她们家老板的笑容里,转身离去。
冯思言,“……”这小子,要真想撩小姑娘,光凭那张嘴,就要大批大批姑娘前赴后继上赶着要做他女朋友。
“哥,你怎么过来了。蹭饭吗?”蒋星寒拉了行李箱进门,见冯思言还杵在门口,关心地问。
冯思言关了门,搭着他肩膀,“你怎么突然跑到筑眠家里住了,不怕他一个不高兴,把你气得离家出走。”
“哥,是魏警官主动要求的,具体原因,你问他吧。不说了,我去侧卧整理衣服去了。”蒋星寒脚步轻盈地推着高级名贵,不发出一丝噪音的行李箱,高高兴兴滚去了侧卧。
魏筑眠听到了客厅传来的动静,也没理会,手握菜刀,在一块顶级牛肉身上比划,表情严肃地好像在查案子,爆炒牛肉要切成条?竖着切还是横着切?
为难了一会,泄气的魏筑眠启声道,“蒋星寒,你把我记录的菜谱本拿来,我看看。”
蒋星寒没叫来,神出鬼没大厨师冯思言悄无声息站在了他背后,一脸复杂,“筑眠,你怎么叫星寒搬你家住了,你不怕和他吵架,他住这几天了?”
握着刀的魏筑眠“唔”了声,“有七八天了,之前我俩有为搬家吵过架。他生气了,我哄的。”听听这话里的语气,骄傲又自豪,冯思言一头黑线。
“我是问你为什么让星寒住你家,没问你——”冯思言脑子灵光一闪,错愕道,“该不会是你,你……你逼他住你家啊!筑眠呐,但凡你用这种流氓方法对付女孩子,可能你的孩子都会叫我冯叔叔了吧。”
魏筑眠懒得理他,既不否认,也不点头。眼睛盯着那块无辜的牛肉,不知道还以为双方隔着血海深仇。冯思言看不下去,扯了他身上的围裙围在自己身上,接了他的刀,语气埋怨道,“行了,行了。你就是瞪到明天早上,它也不可能主动成为一道香喷喷的菜,还说你会做菜,仗着吹牛皮不要钱,使劲吹是吧。”
魏筑眠抿了抿唇,神情无辜道,“我看视频里做的很简单,以为很容易的。”
这时,整理侧卧的蒋星寒冒出来,眼睛睇了眼案板上的牛肉,琢磨着,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我叫个厨师过来做饭。”
“得了,还是我来吧。”饿着肚子的冯思言,冲无辜的染着彩霞的蓝天翻了翻白眼,开始动手,嘴里碎碎念,“干脆我也搬过来吧,就你俩不会做饭光吃筑眠的小馄饨,我怕你们自己都变成小馄饨。”
魏筑眠倒是欢迎,当下赞同道,“那待会吃完饭,也去给你收拾收拾行李。”
闻言,蒋星寒眼中不满情绪稍纵即逝,接着,魏筑眠又道,“但我家就只有两间卧室,书房又不适合睡觉,你睡沙发好了。”
冯思言开玩笑道,“你俩一间,我睡侧卧,多简单的事。”
蒋星寒快速说,“哥,你搬过来吧。”
冯思言,“……”
魏筑眠,“……”
气氛一时凝结,空气也仿佛被冻住般。
生怕魏筑眠和冯思言察觉到什么,蒋星寒补充道,“我睡客厅的沙发就好。”
“星寒,还是你有良心。”冯思言接了一句,手下刀工极好,切出的肉条粗细匀称。卖相堪佳,味道平平无奇。
七上八下的那颗心,总算落回了实处,隐隐有些失落的蒋星寒,垂着眼帘,在一旁帮忙,嘴角挂着乖巧的笑,“哥,那你搬吗?”
冯思言还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终摇摇头,“算了,搬来搬去太麻烦了。况且,我要是谈恋爱了,住这就不方便了,是吧,筑眠。”
视线在打量蒋星寒的魏筑眠,正大爷似的,双手环胸,靠在门框边,扮演监工的角色,“等你交到女朋友再来说这句话吧。你们做饭吧,我洗碗。”他收回眼神,没再陪他们瞎聊,转身去了书房。
“至少我有一个前女友,而你连前女友都没有。”冯思言得意道。
“哦,就是每次我打电话,她都以二百五称呼你的前女友吗?抱歉,我还真不想要这样的前女友。”书房和厨房距离很近,这句话是从书房找书的魏筑眠嘴里,飘进厨房,钻入冯思言耳朵里。
冯思言,“……魏筑眠,这就是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有谁会喜欢上你这种脾气坏,嘴巴毒,性格冷,爱挑食的男人。有的话,我直播吃翔。”日后想起这番话,冯思言的脸上堪比打翻五色盘,很想原封不动地将这番话吃回肚里。
蒋星寒,“……”
哥,是饭不好吃,还是菜不够诱人,为什么这么伤害自己。
“星寒,哥跟你说,魏筑眠这种事儿男,你还是别搬来和他同住了,搬我那去,他那人,一旦气起人来,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冯思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极力劝说,“哥比你了解他,好歹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
但在蒋星寒眼里,魏筑眠的缺点也变成了闪光点,“哥,我就住在魏警官家了,搬来搬去太麻烦,我那个行李箱,有些重。”
冯思言,“……”
提起这个,他的胳膊和肩膀又开始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