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拍手,轻声说道:“太后,您眼中的景帝墨炎祁,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别为这一时的自以为是,输了全局!”
萧太后一愣,心底渗出一丝寒意旆。
“你什么意思?”萧太后问道。
黑衣人笑了一声,说道:“太后既然这么聪明,在下相信您一定会自己去感受。”
萧太后厉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这大魏的太后!你不要太放肆!窠”
黑衣男子闻言,连忙作了个揖,皱着眉头,好似十分惶恐,说道:“我放肆?在下怎么敢哪!只不过若这天下人知道萧太后其实是个蛇蝎心肠,背地里谋害皇上的女人,您说您这太后,还怎么当下去?”
“你敢!”萧太后的一双美目布满血丝,隐藏着心中的恐慌,镇静地指着他。
黑衣人轻轻将萧太后的胳膊放下,萧太后见此,愤然甩袖!
“在下当热不敢,只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太后这副吓人的模样,在下万一一时紧张害怕,着急说了出去,可就怨不得在下了。”
句句逼迫,萧太后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本以为找了个有力的帮手,却是个处处挟持自己的匪贼!
萧太后存住气,笑道:“哀家怎么会,咱们不是想来好商好量?”
黑衣人抱拳,笑道:“太后果然不愧为太后,能屈能伸!”
萧太后听出他话中的讽刺,虽然心底十分气恼,却也不敢再明枪相对。
“太后,在下很想知道,您让您的侄女当了替罪羊,您的弟弟一不高兴,跟您崩了,您该怎么办?”
萧太后顿时紧张起来,她只想到以此事一箭双雕,好让华怡站在他们萧家一边,却平偏偏忘记了这件事如何收场。
让华怡待在监牢,这必然不是她的最后决策。
她必须要保证华怡的安全,若不然,自己的弟弟萧永载如何能安心替自己夺权?!
正慌神,却见黑衣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纸条,递到萧太后面前。
“这是什么?”萧太后问道。
“送给您的计策!”黑衣人笑道。
萧太后半信半疑地展开纸条,上面的字却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入狱,妹!
这笔迹,看着分外熟悉。
萧太后皱着眉太后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见她望向自己,眉眼一弯,背过手看着萧太后,说道:“这可是您侄女写的求助,只可惜,被我从中拦截。”
萧太后拿着纸条的手开始颤抖。
华怡的求助,必然是个萧永载!
可却用自己的名号去求助萧永载,难道就是为了让萧永载对自己起疑?
黑衣人从她愣在那里的手中,夺过纸条,轻晃着说道:“你这个侄女倒也不是个笨人,萧永载看到这个纸条,必然会遣人调查太后入狱的情况,结果只能是发现自己的女儿锒铛入狱,而女儿却以您的名义写了这个求助信,必然会联想到,萧大将军的女儿,可是替他的妹妹,太后您入的狱!”
黑衣人的声音惊醒了萧太后,萧太后抬手去夺他手中的纸条,却被黑衣人揣进了衣袖!
萧太后说道:“给我!”
“给您?这纸条可不是给您的,在下是怕信鸽中途被什么人射落,这字条就到不了萧将军的手里,在下愿意替怡贵妃当这个信使,亲手交到萧将军手中!”黑衣人眼神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好像十分不喜欢自己的合伙人,如此有主见!
萧太后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告诉萧将军事情啊!跟萧将军说,他的妹妹陷害了她的女儿,只是为了自己脱险!在下想,若萧将军知道了这个事,还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帮您打江山!”
萧太后怒视着黑衣人,这个人眼中带笑,却处处射着刀剑!
“哀家相信,你不会这么做!”萧太后说道。
黑衣人大笑,道:“太后真是有胆识,有自信!在下当然不会做惹内讧的事情,我们现在可是有统一目的,共生共利,只不过在下想提醒太后,以后千万不要把我这个合伙人蒙在鼓里!”
萧太后笑道:“哀家从来没想隐瞒,只是事出突然,还未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
黑衣人点点头,笑道:“在下相信太后是个聪明人!若不聪明,怎么能一步一步从小小贵人,成为大魏的皇太后!”
看来她的底细,苍冥国的人已经摸得透亮!
这*诈狡猾的狐狸!
萧太后走到黑衣人身旁,低声问道:“下一步,不知阁下有何高见?华怡必须要救,而且不能让萧将军知道缘由!”
黑衣人轻笑,指指衣袖。
“字条?”萧太后问道。
“当然依旧是字条,不过要重写一张!太后传书与萧将军,就说皇后与怡贵妃不和,怡贵妃遭人陷害,被皇上投入牢狱!”
萧太后恍然大悟,既不说清楚实际情况,又能轻易勾起萧永载的怒火。
皇后、皇上,通通成了害萧华怡入狱的元凶。
而自己,理所当然地脱离了关系!
脸上的喜色还未停稳,便又面露难色,这可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计谋!
萧太后谨慎地问道:“阁下如此,必然会惹怒萧将军,万一萧将军回朝问情,岂不穿帮?”
黑衣人故作神秘,顿了两秒才说,“合作伙伴的重要,就在这里体现!”
“愿闻其详。”
“我国会在此时派出一对人马,扰乱边疆,萧将军镇守边疆,苍冥国的叨扰,虽是小范围小动静,却绝不容忽视,贵国皇帝定然十分紧张。”
萧太后恍然,接着说道:“此时皇帝需要萧将军出兵,且军事局面将十分紧张,他再以此为由,逼迫皇上放萧华怡出狱?”
黑衣人笑道:“太后所言极是,告诉萧将军,一定要沉住气,您会想办法说服皇上,且不要让他走漏风声,然后在下再派人出兵,相接无缝,天作之合!”
萧太后不由地舒口气,却在下一秒,蔓延起浓郁的紧张。
她招惹的这个合伙人,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反而,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此情此景,已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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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萧将军接到飞鸽传书,分外愤怒。
此边准备会朝,却接到报告说,靠近楼音山脉的地方,有异族人来犯。
随即压制着怒火,大吼道:“上报军情!”
这厢,墨炎祁正准备处置萧华怡。
牢狱中。
萧华怡见皇上来探望,本喜出望外,以为他查明了真相,要放自己出去。
却不想,桑诺正跟在墨炎祁身后。
萧华怡疯也似的冲到监牢木栏,紧紧抓着木栏,咬牙切齿说道:“叶桑诺,你这个阴狠狡诈的毒妇!”
桑诺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她,贼喊抓贼!
“我从入宫起,就只想安然度日,你一再挑衅我都忍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想要杀了我!”
桑诺盯着依然不知悔改的她,眼前出现叶夫人和叶老爷撕心裂肺的模样。
至今,叶老爷和叶夫人因为这突然的大悲大喜,病倒在床。
那是她想要替真正的叶桑诺守护的人,她怎能伤害他们?!
墨炎祁看着萧华怡,似乎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尸体,一个罪大恶极的怪物。
萧华怡瞧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几乎要昏厥。
这双冷漠的眼,是自己全心爱着的墨炎祁吗?
眼泪涌上眼眶,萧华怡颤抖着声音问道:“皇上,您真的信这件事是臣妾所为?”
墨炎祁开口,低沉的声音几乎要将她打入深渊。
“事已至此,你还想伪装到什么时候?!”
“臣妾伪装?皇上,臣妾自小入宫,对您一心一意,臣妾是善妒,刻薄,可臣妾对您的情谊没有半分虚假!”萧华怡泪盈盈地望着墨炎祁,眼中依旧闪着期盼。
“祸乱后宫,危急皇后,这些,岂容你狡辩!”
墨炎祁冷漠的声音回荡在萧华怡的耳边,她心中仅有的希望破碎了,碎片一片一片地刺痛着自己的心。
“皇上,臣妾,冤枉!”萧华怡咬着牙,继续说道,她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哪怕一次。
墨炎祁挥袍,高声喊道:“送怡贵妃,上路!”
身旁的桑诺听到墨炎祁的这一声,不知为何心底却涌上一丝痛楚。
萧华怡悲痛万分地蹲坐在牢狱之内,她看的出来,即使她再恶毒,她对墨炎祁眼中的情,虚假不了!
可这些,依旧不能抵消她心中的愤懑。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从她被世界抛弃的那一刻,她就只信奉一个道理:若想活下去,只能狠下心。
心冷了,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自己!
“来生,希望你能不入宫廷。”桑诺终究还是开了口。
站在墨炎祁身侧,她开始有了心跳。
今生的罪偿完,来生,她依旧可以单纯的活着。
萧华怡听见桑诺的话,突然像疯了一样站起身,吼道:“叶桑诺,我就算死都不会放过你!”
桑诺心中的柔软顿然消散,有些人,从来都不会有悔改之心!
墨炎祁朝后挥手,狱卒过来开了门。
站在墨炎祁身后的随从,端着一个精致的银酒杯进了牢房。
萧华怡见状,拼命地朝牢房门口跑,却被死死的拦住。
“皇上!皇上我求您!不要让我死!不要!”萧华怡疯狂地哭喊道。
墨炎祁看着她,冷冷地不说一句话。
桑诺紧紧抓着墨炎祁的胳膊,身体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到死,才惧怕死亡!
为什么在好好活着的时候不后悔?!
“给朕灌下去!”墨炎祁见她挣扎的厉害,阴沉着脸,厉声道。
“娘娘,皇上亲自送您来上路,您就安心去吧!”身侧的宫人靠近萧华怡,小声劝说。
她这样反抗,自己若交不了差,岂不是在皇上面前丢脸!
万一皇上恼怒砍了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萧华怡啐了宫人一脸:“给本宫滚!”
宫人无奈,偷偷瞄了眼皇上,墨炎祁冷着脸注视着一切。
于是壮了壮胆儿,命周围的人摁住她,抬手捏着萧华怡的下巴。
正要硬灌时,突然有侍卫跑进牢房。
“报!边疆军报!”
宫人手一顿,边疆?那可是手下这位娘娘的亲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说!”墨炎祁说道。
最近因为苍冥模棱两可的事忧心,这时候来报军报,十分不寻常。
“萧将军密保,边疆出现异族动.乱,似乎是苍冥国的人!”
桑诺皱眉,苍冥国的战事,挑起的还真是时候!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让萧将军竭力镇.压!”墨炎祁握紧拳头,说道。
侍卫不敢隐瞒,继续说道:“萧将军说,苍冥来犯绝非小事,他镇守边疆为国效力实在光荣,即便以后沙场迎敌,牺牲也是死得其所,可自己膝下只有一女,还望皇上厚爱!”
桑诺瞧了眼墨炎祁,这萧永载的消息真够灵通!
聪明的又恰到好处!
墨炎祁眼神似深潭,良久,他扭过头,望着桑诺。
“诺儿。”他喊道。
桑诺心中一时紧张起来,她绷紧了心弦看着他。
“对不起。”
桑诺突然感觉心弦似乎断了,对不起?墨炎祁,难道这就是你所给的承诺?
是谁说,若有人伤自己一毫,他便让对方百倍千倍的偿还?!
她以为,这一次,再也不用自己去抗!
墨炎祁,若你不能给我一个温暖的世界,为何还要许我这样一个诺言?
为何给我希望,却在我眼前亲手将它撕碎?!
桑诺忍着眼里的泪水,问道:“难道非要靠一个女人,才能稳固山河?”
墨炎祁看着她眼里的失望,却说不出一句话。
是他负了她的期望,可他,别无选择!
桑诺看着低头不敢望着自己的墨炎祁,生生将眼泪憋回心底,走到他身前,拥着他,头埋在他的肩上。
她在他的耳畔低喃:“墨炎祁,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当我还你曾经给我的情,当尘埃落定,我只要我的自由!”
墨炎祁用力抱着她,眉头紧紧皱着,“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可是怎么办,我已经不想相信你了。”桑诺闭上眼睛,泪划过脸颊。
墨炎祁抬手抱起桑诺,大步朝牢狱外走去。
“伺候怡贵妃,回盺芍宫!”
摁住萧华怡的手松了,她瘫坐在地,呆呆地看着远走的两个人,眼泪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墨炎祁对她的宠爱,原来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萧华怡苦笑地盯着已经空荡的牢房,好似自言自语道:“皇上,您说臣妾伪装,可您对臣妾的宠爱,难道不是伪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