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跟在沈霁身后退出了寝殿。
殿内只剩下宁欠瑾和将淮。
将淮在沈霁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起来了。
一群人出去之后，她关上殿门，折回宁欠瑾旁边，将挂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取了下来，一件一件地给矮她一个头的小皇后穿上。
整理好繁复的宫装，她才出去端了洗漱的水进来。
宁欠瑾全程一言不发。
等给宁欠瑾梳妆完，传了膳，将淮就不见了。
宁欠瑾也没找她，吃完早饭照例一个人在御花园走了走，然后就回宫里看书或发呆。
晌午的时候，将淮带着午膳回来了。
准确的说是她刚好回来，顺便带着上菜的宫女进来了。
宁欠瑾照旧无聊地盯着宫女看，忽然眼眸一凝。
上菜的队伍里有个眼生的宫女，但是又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路枝南只见过慕容荞一面。
那是她死了之后，魂魄困在恒淑宫不到一月，就有人来驱邪。
看起来很秀气的驱邪人，就是男扮女装的慕容荞。
这个宫女一直垂着头，能看出来脸上妆容稍重，宁欠瑾其实不太确定。
但她莫名地觉得，这个人是慕容荞。
可能是第六感吧，宁欠瑾一直觉得第六感这种东西是玄学，直觉很多时候并不准确，但她秉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一直沉默地看着等上菜的人都退下，才把将淮叫过来。
“刚刚那几个是我们宫里的还是御膳房来的？”
“回娘娘，是我们宫里的。”
“那你都认识吗？”
将淮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娘娘，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不是恒淑宫的管事嬷嬷。”
宁欠瑾：“……”可以，这个宫女很有个性。
“娘娘是看中了哪个宫女想调到身边来吗？”将淮也只是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刺完之后还是垂下了眼皮询问。
宁欠瑾没回答，视线从将淮脸上落到满桌的菜品上。
如果那个人是慕容荞，恐怕这些吃的会有问题。
她没回答将淮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这些菜经过多少道检查才送到我宫里的吗？”
这一次将淮没抬起眼皮看她，但少见地沉默了一下。
再度开口时，语气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
说实话，这语气很奇怪。
但宁欠瑾没工夫管她的语气，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危险了。
将淮说，皇上的膳食把控很严格，是丞相亲自向御膳房下的令，但宫里，只有皇上的膳食把控严格。
“您的膳食都是御膳房做好之后，恒淑宫的人自己去取回来的，取回来就送到了您房里。”
宁欠瑾是个看过宫斗的人。
她现在很慌。
面前精致美味的菜肴现在让她避之不及，消极怠工好几天的宁欠瑾终于有了攻略男主的紧迫感。
不为别的，就为蹭饭。
她这系统啥用都没有，靠自己的话来打一架还行，下毒这种花里胡哨的事情真没辙。
虽然淇单不会让她提前死亡，但是她真的很不喜欢奇奇怪怪的药进自己的身体。
见宁欠瑾一直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将淮头更低了些，眼睛空茫地瞧着地面，声音倒是还很清醒理智。
“娘娘是怀疑这饭菜有问题吗？”
宁欠瑾总觉得，将淮不是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而是她不想问出来。
-
将淮确实是不想问。
若是娘娘觉得饭菜有问题，那肯定得换菜。
就像现在，她正站在恒淑宫的小厨房里，被得知她会做菜的娘娘强迫为其准备午膳。
将淮那副冷漠到麻木的表情在无人的厨房里也没有任何改变，眉头隐约蹙起，像是比平常多了些烦躁。
她确实会做菜，但仅仅是会而已，御膳房里没有人会为一个宫女特意备膳，将淮得空就会借用朝衡宫的小厨房——她以前在朝衡宫服侍，然后凭着记忆做一做家乡的菜肴。
进宫那年她年岁还小，但她记事早，七岁的年纪能记住不少事情。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菜肴的味道。
灶上的炉子咕噜噜地响起来，她回过神，揭开盖子盛了一大碗汤，唤了个小宫女进来端了出去。
她自己端着一碗蛋炒饭跟在后面，顺便吩咐外面的人打扫一下厨房。
恒淑宫的小厨房空置了很久，但帝后大婚之前恒淑宫被仔细打扫过，用具也都配完善了。
只是这些食材，还是从御膳房拿的。
将淮觉得吃御膳房的和自己做的没什么区别，但娘娘不肯，她也没办法，总不能饿着娘娘。
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宁欠瑾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终于等到了上菜。
御膳房那边的菜她赏给了布菜的宫女——指定那个她怀疑是慕容荞的。
她不怕打草惊蛇，就这个状况，不引蛇出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宫女接了赏之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像是在好奇皇后的尊容。
宁欠瑾维持着自己笑眯眯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好看，不如来做本宫的贴身婢女吧。”
宫女低着头，声音里有些惶恐：“娘娘谬赞了，奴婢阿悄，谢娘娘恩典。”
刚刚叫她过来之前，宁欠瑾就已经问过掌事姑姑了。
这个宫女已经入宫几年了，身份没什么问题。
她进来的时候，宁欠瑾仔仔细细看了她的脸。
像慕容荞又不太像，掌事姑姑对阿悄印象也不深，她好像在宫里没什么熟人，总是孤孤单单的，虽说脸上妆容重了一点点，但宫里这个年纪的宫女妆容重的也不少，她也不突出。
宁欠瑾没多说什么，赏了菜就让她下去。
她吃完了迟到的午饭，就看着将淮。
“皇上在朝衡宫吗？”
将淮以前是朝衡宫的人，但不是贴身伺候的，并不怎么起眼，宁欠瑾主要是想让她去打听一下，没想到她跟快就回答出来。
“皇上这个时候常在小憩，约莫还有一刻钟就该起了。”
宁欠瑾瞥了她一眼。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在朝衡宫待过的人都知道。”将淮没低头，很平静地和宁欠瑾对视着。
说来奇怪，将淮也就大婚那天强迫她去找沈霁，后来就没再那么强势过。
虽然总是建议她去找皇上，但都只是建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