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没有去参加温宜公主的生辰宴,自然也不知道宴席上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杏花春馆歇了半晌,也有些无聊了,连话本子都吸引不了她的兴趣了。于是蕖菱便议道:“小主,不如咱们去外头走走吧,奴婢听说圆明园风景甚好,太医虽说让小主好好养着身子,但也说过适当走走对小主也是有好处的,否则容易胎大难产啊。”
蕖菱也是知道夏冬春不会嫌这话不吉利才敢说的。
果然,夏冬春听完来了兴趣,只是她还有些犹豫:“太麻烦了,我如今身子泛懒不想走动,若真要动两步以防胎大难产,不如你和云苓就在杏花春馆走走算了,何必非要跑出去呢?”
蕖菱点点头,夏冬春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云苓也很赞同夏冬春的话:“小主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了,您身子才恢复没两天,就这还没好全呢,外头人来人往,万一哪个冲撞了您便大事不妙了,等您平安生下孩子,还怕没有再来圆明园的时候吗?”
蕖菱见云苓考虑得这么周全,说得也头头是道的,不自觉低下了头看看自己的脚尖。云苓姐姐是小主自家中带来宫里的,她自知比不上,但看着夏冬春那样听云苓的话,心中难免会有些羡慕。
云苓注意到了蕖菱的样子,她开口提醒了一句:“知道蕖菱也是好心,只是咱们现在还是能避开人就避开人最好,毕竟小主和她腹中的孩子才是现在最要紧的。”
蕖菱“嗯”了一声:“多谢云苓姐姐提点。”
“蕖菱,你去御膳房问问,看现在有没有竹叶粽,若是有,给我取一些回来吧。”夏冬春开口道,似乎是突然来了胃口。
蕖菱领了吩咐,赶紧去御膳房了。
等人走后,夏冬春看向云苓:“你扶着我,咱们就在院里走走吧。”
云苓便知道她是故意支开蕖菱的了,扶着她出了屋,另一只手还拿着扇子给她扇着风。
“唉,不知道今日九州清宴那边会是何种场景。”夏冬春叹了口气,慢慢挪着步子。
云苓劝她:“小主别操心这些事了,奴婢知道您是想问关于沈贵人的事,想知道皇上眼下对沈贵人比之对您的态度如何,是吗?”
夏冬春被她点明了心思,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啊,虽说皇上现在给了我封号,可沈眉庄也怀着孩子,焉知再过段时间皇上不会再给她封号?我虽然无意与她交恶,可现在看着皇上待她这样好,我心里也不舒坦。”
云苓听到她担心的是这个,决定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省得她一直想着:“小主若是在为此事烦闷,那倒是完全不必担心的。”
夏冬春脚步一顿,猜到云苓可能又要跟她说前世的事情,面上疑惑:“这话是何意?”
云苓先是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才凑近了夏冬春的耳朵,低声道:“沈贵人根本没有身孕。”
夏冬春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你说什么?”
云苓耐心解释:“奴婢若是没记错,沈贵人这个时候是没有身孕的,恐怕在过两日就会被皇上发现。”
“她假孕争宠?!”夏冬春可以说是万分惊讶,难为她还记得得小声些,“她疯了?!”
云苓扶着她走到树下的石凳旁,让她坐下,才继续说下去:“奴婢隐约记得,她是被陷害的。”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害我担心了这么几天。”夏冬春瘪了瘪嘴,小声抱怨。
云苓也很无奈:“这事情总归是要发生的,小主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只是奴婢看着小主这两日为着这事忧思过度,这才告诉小主,好让小主不必继续担心下去。”
夏冬春手里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她心里乱得很,又有些庆幸,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幸灾乐祸不好。
不过说到底,她觉得自己是庆幸偏多的。
因为这样一来,她还是唯一一个有孕的,皇上对她的偏爱,暂时没人能分走了。
“只是再来一次,奴婢不是到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云苓轻轻摇着扇子,将风送到夏冬春身上,“毕竟重来一次,也有不少事情改变了,譬如上一世,沈贵人这个时候便已经有了封号,可小主你看,现在有封号的人是您。”
见夏冬春沉默着,云苓误会了她的意思:“小主可是又心软了,想去提醒沈贵人?”
好半天,云苓看见夏冬春缓缓摇了摇头,夏冬春抬起眼,对上云苓的视线:“不……不去提醒,顺其自然吧。”
说完,夏冬春垂下眼帘,她承认,她不愿意帮忙了,重来一次,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保住自己,不让父母伤心,再就是为云苓报仇。
其他的人,不影响她的,她能帮,顺手就帮了,可现在,沈眉庄明显是会影响她的恩宠的,夏冬春咬唇……她也有私心的,她不想帮忙了。
夏冬春这样说了,云苓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她本来也不想让自家小主去提醒这一句,现在看夏冬春自己也不愿去了,她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
两人低声说着话,都没注意到蕖菱已经回来了。
蕖菱躲在门口,没进去,她靠着墙,手里捧着食盒,咬着唇,眼眶泛红,她虽然没听到云苓在和夏冬春说什么,但看着她们二人那样亲近的姿态,心里不由为自己不平。
她自问这一年来从没对夏冬春不忠心过,可眼下有什么话是不能让她听的?想吃竹叶粽?这恐怕也是小主为了支开自己想的借口吧?
蕖菱看着手里的食盒,脑海中又浮现出云苓说话时的样子,眼里浮现出一丝怨恨。
如果云苓一直在小主身边,她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有云苓在,小主永远不可能完全信任她,她也永远没办法做到像云苓那样,让小主那样听自己的话。
可是……可是如果云苓犯了错,再也侍奉不了小主了呢?
蕖菱心里动了念头,尽管很快被她按了下去,但这个主意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