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的人？
陈泫眉心一皱，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
如今距离他来到西域拢共也不过两日，没想到那?神教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并且主动找了过来。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想来附近应该有不少耳目。
想到这里，关于先前离开的阿依古丽众人的命运，陈泫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对面的男人脸上戴着一个半面银质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嘴唇，身穿一身暗红长袍，外裹半肩挂絮棉袍，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倒像是高原那边的打扮。
虽然对方挡了半张脸，但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出，那是实打实的中原长相。
注意到陈泫的视线，男人抬手摸摸自己的面具，笑道：“在下容貌丑陋，仙君切莫见怪。”
陈泫却移开目光，像没听到男人的话一样，语气平平道：“请回吧。”
这句话来得实在突兀，虽没明确拒绝，但足以表明态度。男人却丝毫不在意似的，朝陈泫露出一笑。
“仙君先别急着拒绝，还请先看过我们的诚意。我保证——您会感兴趣的。”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抬手一挥，那东西就轻飘飘飞至陈泫面前。
那是一枚淡粉色的环佩形法器。
陈泫抬手一接，掌心与环佩相触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如同水波一般荡出波澜，形成一面光幕。光点缓缓凝聚成影像，不消半个呼吸，一个女人的虚影便出现在陈泫眼前。
虚影出现的瞬间，哪怕知道自己面前的只是幻影，陈泫还是下意识浑身一紧。
——是白谪。
这是一段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影像，看场景，四周正是仙盟大殿。
白谪一袭白衣，靠坐在座椅上幽幽转醒。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她低头摸向自己的脖颈，脸上的笑意古怪。
“见到他了？”一道男声自画外响起。
白谪没有看向说话人的方向，只是低眉笑笑，缓声道：“不愧是本座亲手调养大的孩子。”
男声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提醒道：“别玩大了。此次白鹤间，务必到手。”
白谪抬手轻挥两下，唇角微弯，看起来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她起身朝殿后走去，绕过屏风，画面陡然一暗。
一尊巨大的神像赫然出现在光幕上。
那神像通体漆黑，虽看不清五官，但隔着光幕都挡不住那尊怪异神像传来的压迫与诡异之感。与那神像相比，白谪的身影在画面中简直称得上微小。
陈泫在仙盟待了近十年，竟完全不知仙盟的大殿后居然还供着这样一座雕像。不知为何，那神像竟然看着有几分眼熟。
白谪点燃三炷香，俯身插在案前的香炉上。
青烟袅袅上升，伴着神像的面孔，说不出的诡谲。
“你我就在此，静候佳音吧……”
随着最后几个字的落下，光幕上的画面也逐渐消散，露出对面男人的面容。
在暗光中，那人脸上的面具反射出微弱的光。眉眼被遮挡，露出的下半张脸惨白而瘦削，站在黑暗的夜幕中，不像人，倒像是什么妖物修炼而成的皮囊。
“……”陈泫将环佩握在掌心，上面凸起的花纹尖锐细小，硌在手心，发出细微的钝痛。
方才那段影像，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虽然仅凭这一小段内容判断不清具体的时间，但基本可以确定是在他们首次前往赌市之时。那时他尚未恢复记忆，曾在赌市的一处地下河溶洞与白谪的分身对峙，并掐断了她的脖子。
影像中的另一人，听声音，应当便是魔修非明子了。原来他们二人这么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想来，盗取白鹤间也是他向白谪提出的主意。
至于那尊大殿之后的神像——
陈泫抬眼看向对方，道：“那是?神。”
“对，正是。”男人笑了起来。
承认得如此干脆，好像陈泫猜不到，他便要迫不及待亲自公布谜底一样。
这般态度，让陈泫一时沉默下来。
西域邪神，仙盟首席。两个怎么看都不该有所关联的角色，竟早已不知何时暗中牵扯在了一起。
眼前的男人或许就是阿依古丽口中的“信使”，信使行事，往往代表着神明或整个教派。如今整个三界都知道陈泫与仙盟决裂，而受白谪供奉的?神却在此时找上门，还拿出早年白谪的音像……
不像找事，倒像是拉他入伙。
“你们的目的。”陈泫问道。
“仙君稍安勿躁。”男人勾起唇角，“等您抵达神山，?罗格腾格里自会解答一切。”
“……”
陈泫没有立即回答，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圈套，他都有理由亲自去一趟，但不会是现在。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保那几个孩子的安全。
男人也看出了陈泫的顾虑，朝二人下方的城镇俯瞰一眼，善解人意道：“仙君可自行考虑，不过，神山不会拒绝每一位客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语气一转，笑道：“前几日，神山来了一位古怪的客人，虽然刚开始对我们诸多排斥，但经过几日相处，如今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家人。或许，她也会成为仙君的朋友。”
男人唇角的笑意扩大，对上陈泫的目光，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
“——秦双雁。”
下一刻，男人眼前一花，来不及反应，脖子就被一只铁箍似的手死死扣住。
他整个人都被提起，血液涌上大脑，双手抓住身前的手臂，喉咙处发出窒息的气流声。
“咳、嗬……”
低下视线，男人刚想说什么，却霎时瞳孔一缩，遍体生寒，像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物。
在他身前，陈泫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一双黑瞳幽幽，鬼气森森，杀意如同滋生的茧丝，即将要把男人整个吞噬。
“放了她。”陈泫语气漠然，“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不该碰我身边的人。”
“既然想谈合作，就不该给双方惹麻烦。贵教认为呢？”